常星留忽然又反应了过来，他想起来这个女孩为什么看起来面熟了，再加上她独特的水流般轻快声线，把她的身影和脑海中昨天的朋克女王重合起来。
“不会吧？”常星留睁大了眼睛。
“什么不会？”女孩也学着他睁大了眼睛。
常星留心说女人果然是风情万种，千变万化的生物，前一天还穿着黑色和大红色混搭的朋克风服装，力争刷新混搭穿着品味下限的小太妹，今天就穿上了棉白色的连衣裙以及米色的针织衫，外面裹着一件淡绿色的轻纱，像是一名安静贤良的乖乖女，她耳边的银色十字架吊坠还挂在那，似乎是她的标配。
常星留看着这样装束的女孩，怎么也无法把昨天的朋克女王标签摆在她身上，她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曾经死在他面前的人。
何莲芝。
“是不是想起哪个邻家妹妹或者暗恋对象啦？”女孩的声音轻飘飘的，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客气，她露出了一副看待变态和猥琐大叔的表情，眼神中带着恶心和鄙夷，她笑得越灿烂，这股讥讽般的神情就越深一分。
常星留猛地被一口口水呛到，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啊呀？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女孩故作惊讶地捂嘴，笑意更深一层。
常星留终于明白了一个词叫做“笑里藏刀”，这何止是笑里藏刀，这是笑里藏着一把青龙偃月刀啊！
他又转头去看吕不遵，从刚才开始吕不遵就一言不发，侧着身子贴在电梯井壁上，像是竭力离他们远一些，脸上写满了“后面这个女人我不认识，我只是一根在风中茁壮成长的无名小草”的表情。
常星留望着电梯按钮上方的墨晶界面，上面的数字停止了，显示着“-8”，宿舍区则是在-10层，似乎组织的所有机构和部门都建立在地底之下。
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X站在那里，如同一座雕塑，像是等了他们很长一段时间。
吕不遵见电梯门开，迫不及待地钻出门去，一秒都不想多待在这个仿佛能让人窒息的密封空间，仿佛溺水的人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一般。
X看了一眼电梯里的女孩，微微颔首，“千颖，你应该今天是要出任务的吧，快去吧，训练场人都齐了，就等你了。”
“哦。”被叫做千颖的女孩淡淡地应了一声，像是很听话的女生般低着头走出电梯外。
她突然又回过头来对常星留抿嘴一笑，“待会见咯！睡美人。”
常星留一阵哆嗦，唯独这个女人的笑容不能以正面理解，他想到了动漫界的有那么一条定论“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千颖的眼睛不小，眼睛像是阳光下的明镜湖面般耀眼光洁，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眼睛眯成接近新月般月牙，带着些许的凉意。
常星留勉强打着哈哈算是回应，千颖已经哒哒哒跑远了，她脚上是一双红色的木制厚底鞋，像是带着某种粉红色的公主梦，常星留觉得那一下一下都是在敲在他的脑壳上。
千颖走后，X用一种关怀的目光看着常星留，“睡得还好吗？大晚上起来还不适应吧？”
常星留挠挠头，“还好吧，把自己想象成一只猫头鹰就行了。”
X倒是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没想到你能看得开，倒是我太小瞧你了。”
常星留耸肩，不置可否。
地下的结构有点超出常星留的想象，迎面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栋普通写字楼里的景象，一排又一排的长桌用分屏隔开，每个人都对着自己位置上的液晶屏幕埋头苦干。地下的空间较为阴暗，所以头顶处悬挂着几十枚聚光灯管和LED缓和光环。这一层的布置倒是风格平缓很多，倒不是像冰窖里面那般结着厚厚的冰层和极度寒冷的气息。
这一层反而相对十分炎热，时值炎炎夏日，多雨的潮湿和落雨后的闷热都聚集在这层空间里，他甚至能够看到那些奋力敲击键盘和鼠标的人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这一刻常星留突然觉得有些暗爽，他们看上去就好像是过来审查员工们没有偷懒，有没有认真为公司做贡献的黑心剥削老板。
忽然对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似乎是在某个暗藏的房间后面传来的，亦或者是楼梯口？那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振翅声，有千百只昆虫挥动着它们薄如透明的翅膀，翅膀在空气中划动着看不见的波动，于是那波动无限叠加和重复，发出潮水般的响动，而这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仿佛真的有那么一群昆虫，铺天盖地地涌来。
声音已经贴的很近了，常星留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耳膜在振动，看举目望去，并没有看到一只飞行物。
反倒是一阵狂风掀了过来，毫不留情地席卷了整个办公区域，风肆意地掀起每个人的发梢，吹得他们张开的衣领和裙摆如同旌旗展开，桌面上的文档被压在沉重的立书铁之下，发出挣扎般的哗啦声。
那一阵狂风同样也席卷了电梯门前的三人，常星留站在电梯口，首当其冲地被风推着后退，他发现自己根本顶不住这强势无比的狂风，只能做出退让，一步步退后，直到贴在电梯壁上。
他发现X和吕不遵都稳稳地站立在原来的位置，如此迅疾的狂风丝毫没有撼动他们的位置，显然早已驾轻就熟了。
“这是什么？”常星留挠了挠额前的乱发。
“通风系统。”风势逐渐停歇了下来，X说道。
“这办公室是建在了大裂谷里吗？”据常星留所知，只有他在一家地理杂志上看过的一些特殊地形才会有如此强劲又霸道的狂风。
“比那要好一些，是从岩壁处传来的山风，离这里大概100米处，有一处位于半山腰的裂口，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山洞，有聚风之效。基地建成的时候，同时打通了与山洞之间的岩壁，于是每天都会有大量的山风吹进办公区域里，算是夏天里的一阵清凉，同时带来新鲜空气，频率大概是三分钟一次。”
“厉害！”常星留竖起大拇指，“我就佩服你们这些搞行为艺术的！什么叫硬派？这就是硬派！要什么空调电风扇？吹山风才是男人的浪漫！”
“咳咳，”X有些面色难看地干咳了几声，随后默默地说了一句：“装空调的申请去年就提交了，到现在还没批下来。”
常星留一愣。
吕不遵叹口气上来拍拍常星留的肩膀：“说白了就是穷，我们这个部门刚成立不久，很多地方都资金短缺……”
常星留突然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先不说这个，你准备好了吗？马上就要到零时了，下面要进行元素检测，对你的分队报告有重要影响。”X掩饰掉之前的尴尬，立马把话题揭了过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的手掌对着走廊深处。
“这考试会不会很难？”常星留有些担心，脚下已经跟着X走了过去。
“不会的，关键在于你自身的天赋，对组就好比对症下药，让你的能力有发挥的空间。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会在这两支队伍之中报道，丝毫不影响你在组织内的活动和交流。”
吕不遵还补充了一句：“师父是调查组组长，我目前是行刑队的实习生，跟着师父实习。转正后就是正式的行刑队的一员了。”
“可我连什么是元素都不知道啊？”常星留说道。
“简单地来说，你知道中国讲究有五大基本元素吧，金木水火土。古代哲学家用五行理论说明五大元素相生相克，从而形成世界万物。同时五行又对应的人的五脏六腑，相当于是将五行理论大而化之，形成一个人形呈现。同时又是在说明，人的本质与世界同源。我们所说的元素，就是从这五行演化而来，比如水代表水元素，火代表火元素，以此类推。”X循循善诱。
“那我有了火元素就可以喷火了？”常星留眼睛发光，听起来就像是那些流行的玄幻小说和动漫里面的套路，如同拥有了超能力。
“火元素的表现不一定是在喷火，”吕不遵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四娃呢？元素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喷火只是火元素的其中一种具象化而已，说多了你也不明白，你有没有元素还不一定呢！”
走廊的两边并不是坚实的墙壁，而是透明的薄膜分隔开来，有点像咖啡馆门口垂落下来厚厚的门帘。
走在走廊上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分割开区域里的一举一动，常星留看到更多的是他从没有见过，连名字都喊不上来的道具，有些像是枪械，有些则像是普通的小玩意。
其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一枚大概差不多打火机大小的方块盒子，在一道刺目的光线照射之后，立马膨胀成了一堵二米来高的墙，墙面呈现铅灰色，看上去如钢铁般坚不可摧。
一路走来都是各种新型的物件，常星留觉得自己在看一场未来式的展览会。
“前面就是检测部了，请检测对象跟我来。”一名检测部的成员站在走廊的尽头，一脸友善地对着常星留微笑，他伸手推开了一道门，门牌上写着“时间耐受检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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