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洛月,你什么意思!”
关清清依依不舍地辞别了太子,甫一回房便瞧见那明晃晃的发簪,顿时气得面红耳赤,急冲冲地就跑来了关洛月的青木院。
关洛月懒懒半倚榻,手指轻击桌面,扫视房内,却不理会仍在外面叫喊的关清清。
继母面子功夫做得好,房内摆设一样不差,檀木百宝阁琢了祥云柏树图,一只白鹤直冲云霄,上头摆了各种玉石饰物,一眼望过去,美轮美奂。
关洛月此时便是拿了那玻璃种花雕赏玩。
一旁站了个老妪,白发挽起,体型微微发胖,面上带着长辈独属的慈爱。
“小姐,二小姐还在外面,可要老奴去打发了?”
这话说的,像是关清清是哪个讨饭的叫花子一般。
关洛月却是带了笑,微微摇头。
这老妪是原主母亲的奶妈,原主母亲去世后,便是被她一手带大,若不是她护着,原主怕早早便被吃得骨头都剩不下了。
“嬷嬷,你理会她做甚?”
“老奴这不是怕她扰了小姐清净么?”
也是。这声音太过嘈杂,听久了头疼。
关洛月顿了顿,放下手中摆件,道:“嬷嬷,放她进来吧。”
白嬷嬷应了一声是,便出去了。
“关洛月!”关清清几乎是冲进了阁子,面上却不忘摆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朝她质问:“你是什么意思?”
“嗯?”关洛月抿了一口茶,低垂着眼眸,半点余光都吝于给她,“妹妹是说太子那发簪?”
“怎么,桃酥那丫头没说清楚?我——向来不喜这些金银之物,只觉太过俗气,见妹妹喜欢,便给你咯。”
言下之意,便是关清清俗气,品味不足,才对这些金银格外喜爱。
“你!”关清清气得一窒,眼眶通红,泪珠子在眼里包着,欲坠不坠,真是好个美景,“姐姐!你这不是把我置于不义之地么?”
得,她干脆又成坏人了。
关洛月挑眉,坐直了身子,手腕一转托住下颚,饶有趣味地看她:“清清此话怎讲?”
“太子赐物,岂是姐姐你可以随意决定去留的!”
关清清恨铁不成钢地喊道,似是万分为她着想。
“哦?”关洛月垂眸,好一会儿才终于笑出了声,斜藐关清清,只把她看得心里发虚,才盯着关清清的眼睛,一字一顿,缓缓问道,“那妹妹可否交代一下,以往太子殿下送来那些东西,如今都在谁房内?”
谁房内?
自然是关清清房内。
关洛月的态度已经很是明显了。不是拿太子压人么?那你以往强抢太子赐物,岂不是知法犯法?
关清清被她噎住,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喏喏道:“这……这怎么能一样……”
她自觉丢脸,连忙朝贴身侍女碧荷递去一个眼神。
碧荷得了暗示,上前一步,毅然决然将关清清挡在身后,双手叉腰,怒瞪关洛月,道:“大小姐怎地这么说话!若不是关心你,谁管你死活?我家小姐也是可怜,好心都白白喂了狗!”
她这么说,关清清在她身后哭得梨花带雨,却是反衬的关洛月不知礼数,为难妹妹了。
关洛月蹙眉又展,挑了眉头朝她招手,道:“你就是清清的贴身侍女?过来,走近些我瞧瞧。”
这模样,却似是要把这个话题揭过了。
关清清朝碧荷递了个眼色,示意她照办。
这事若真要论起来,还真是她错了,倒不如就这么翻过页。
关洛月瞧着碧荷走近,笑得和善亲近,却是将手一扬,便是一个巴掌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却像是打在关清清的脸上,让她的脸色都不禁扭曲了。
“姐姐!你做什么!”关清清忍不住开口呵斥,瞪向关洛月的眼里满是阴毒,话里却还保持着好妹妹的形象,“就算你不喜妹妹,也不能把气撒在碧荷身上啊!”
关洛月却是不理会她,面上仍带笑,言语却似尖刀:“谁给你的胆子?主子们说话,可有你插嘴的分?”
后面那句似是在说碧荷,前面那句却就不知是在说谁了。
关清清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关洛月这才似乎看见她,挑眉,嘴角微勾露出一个笑容,道:“我瞧这侍女颇是无礼,怕是连主仆之别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想着妹妹心肠软,便帮你教训一二……妹妹不会怪我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怪关洛月岂不是显得她不识好人心?
关清清打落牙齿和血吞,心里恨得滴血,面上却还要强撑着欢喜:“姐姐这话说的,妹妹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那就好。”关洛月语笑嫣然,在关清清眼里却怎么看怎么碍眼,“有些东西,还是要记清楚的好。”
譬如身份之差。
关清清面色发白。她本是庶女,待母亲被扶正后才成的嫡女,在关洛月面前,这个身份确实是抬不起头来的。
她还想说什么,关洛月却摆了摆手,不欲与她多说。
“我累了,嬷嬷,送客罢。”
“是。”白嬷嬷朝关洛月行了一礼,转头向关清清时眼里便没了笑意,“二小姐,请吧。”
“既如此,妹妹便告辞了。”
关清清勉强地撑着笑容,转身拂袖而去。
那碧荷连忙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追主子去了。
关洛月嘴角含笑,捻了块糕点丢进嘴里,细品一二,眼底却是利光闪过。
连自己的贴身侍女都护不住。这关清清在仆人面前的威信,怕是要削弱好一段时间了。
不过这也正好,若不为此,她倒不用特地将人招进来,演这么一出好戏了。
关洛月眼底笑意愈发浓重,转头瞧嬷嬷。
“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传出去吧。”
“老奴知晓。”白嬷嬷行了一礼,转身下去办事了。
这大小姐,当真是愈发让她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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