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相府,关洛月却是全然没有被人盯上的自觉。
她回府后才认识到原主痴儿形态是有多深入人心,一开始竟连个打杂丫鬟也敢欺到她头上。
好在她登时立了规矩,好歹如今倒是没什么不长眼的了,却引了那继母戒心,可不是便又召她过去了?
关洛月这么想着,倒也不理会那继母身边丫鬟狗眼看人低,喊了桃酥一块儿往鎏金院去。
丞相夫人名为楼芝,虽是续弦,但身为丞相府主母,又把握府内财务,院内自然是奢美极的。
只见那院里雕梁画栋,假山流水,花草生香,当真是好个气派,楼芝已然坐在亭内,正捻着鱼食逗弄鲤鱼。
关洛月快走几步在栏前坐下,倒是半点不客气,懒懒抬眼瞧去,问道:“夫人唤我来,有何贵干?”
楼芝眼底诧异乍现,半晌才反应过来,道:“听府内下人传洛月痴症好了,才想着叫你过来瞧瞧。”
“哦?”关洛月挑眉。这是探底来了?“全拜夫人所赐啊——”
她拖着声音,显得意味深长。
楼芝身体僵了一瞬,面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又作慈母模样,道:“洛月先前……身子不适,也就没叫你去见识世面,今日太子驾临,洛月可要去拜见?”
这就是打发人走的意思了。
关洛月微微抿唇,眼底笑意浓重。
这丞相夫人能装那么多年,显然也不是个心思浅的,今日这么沉不下气,怕是被她突然好起来的痴症惊着了。
不过看她这反应,想来原主的痴症,可与她过不了关系啊。
关洛月垂眸,掩去眼底了然,也不多留,起身,道:“那洛月便告辞了。”
她没有行礼。这是对妾的礼仪。
也是,在原配子女面前,继室与妾无异。
楼芝笑容愈发僵硬,心中暗啐一声小蹄子,面上却强撑慈爱,道:“去吧。太子与清清此时应是在花园那儿。”
关洛月转身便走。
桃酥连忙快跑几步跟上,面上满是兴奋之色,蹦蹦跳跳,问道:“小姐,夫人那里这样不给面子,没事么?”
关洛月噗嗤笑出声,斜瞄桃酥,答:“她能怎样?”
既要假装慈母良肠,不拿出些气度怎么行?
桃酥似懂非懂,晕晕乎乎地,只觉小姐病好之后,愈发看不懂了。
关洛月也没打算给她解释一二,朝前面望,嘴角含笑。
那垂柳旁,溪流边赏花的,可不就是关清清?至于旁边那个男子,大抵就是太子了。
她上前几步,屈膝行了一礼。
“臣女关洛月,见过太子殿下。”
“姐姐。”关清清朝她点头,亲亲热热地上来攀她手臂,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满。
这是嫌弃她扰了两人独处?关洛月将关清清神情收入眼底,面上笑容愈发盛。
太子面上诧异之色一闪而逝,随即朝关洛月微微点头,道:“洛月?好久不见,变了许多。”
这便是在说她痴症的事情了。
关洛月上一世跟那些个政客打了半辈子交道,哪里会听不懂这太子话?只含笑道:“太子殿下见笑了,洛月病症方好全,若以往有所冒犯,还望殿下大量。”
对自己的痴症竟是半点没有遮掩的意思。
太子面上笑容真实了几分,爽朗笑道:“洛月向来懂事,哪里有什么冒犯?”
说的也是。
原主虽是痴傻,却不闹人,极是乖巧。这才被关清清带着出门几次,好彰显她的友爱姊妹。
这太子关洛月也是见过几次的,确实是个有心思的,手段却太过稚嫩了。
一边觉得关洛月嫡长身份才配得上他,一边有希望借得宠的关清清获得丞相支持,徘徊不定,可是大忌。
关清清却是不乐意了,瞪了一眼引去太子注意的关洛月,眼底恼怒之色尽显,随即转头看向太子,娇嗔道:“太子殿下——您说好带清清游湖的。”
却是开始在关洛月面前炫耀示威了。
太子哪里看不懂这关清清的意思?却只带笑作壁上观,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可不是有趣。
关清清喜欢这么做引起他人注意,关洛月却是半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藐了一眼看戏的太子,便清咳一声,清脆道:“太子殿下,洛月身体不适,便先退下了。”
本就是来探探虚实的,如今目的达到,却也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虽不惧关清清,但这苍蝇总是扰人的。
太子眼中趣味之色愈发浓厚,只觉得这关洛月痴症好了后变得有意思不少。
面子工程总是要做的,他招手喊身侧太监,朝关洛月递了一个盒子。
那是由红色绸缎铺面的檀木盒,镂空了花纹。
关洛月也不推辞,微微点头接过,瞟那关清清一眼,见她正搅着帕子,朝她看来的眼里都是怨毒,顿时觉得有趣,竟是当着她面打开了盒子。
那是一根发簪,通身由金子打造,顶上镶嵌了几颗绿色宝石,最中央一颗红宝石极为耀眼,颜色叫那些个绿意衬得愈发娇。
关清清嫉妒之色险些遮掩不住,关洛月却是只瞥了一眼,就兴致缺缺地合上了。
“多谢太子。”关洛月再行一礼,便带着桃酥退下了。
那身后却是传来关清清撒娇的声音,叫人一阵恶寒。
“太子殿下……你还从未送过清清发簪呢。”
关洛月垂眸,掩去眼里的兴味盎然,嘴角微微勾起。
从原身的记忆看……怕是再过一会儿,关清清就要派人来讨簪子了。
“桃酥。”她唤了一声,嗤笑道:“将簪子给二小姐送去,就说……我向来不喜这些个金银物。”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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