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我身上移开,躺在一侧:“你又胡言乱语了,朕只你一个皇后。”
玄凛将我翻身搂在他的怀里,呢喃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就算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
乞求他的可怜吗?让他可怜可怜我吗?
我不愿仅剩的这些天靠着别人的怜悯同情过日子,尤其是他的怜悯之情。
玄凛,我真的就要、死在这宫里了……
十六年,十六年了,入宫那年你说你不要我,现在,是我不要你了。
可我又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下辈子,我不要在遇到你。
可人只能活一辈子啊,我只能活一辈子啊!
不会有下辈子的,不会有的。
今晚没有凉药。
心却已经凉透了。
一个月后,是他南巡的日子。
是他在我生辰宴上说要带我回家的日子。
他食言了。
竟不是我先违诺。
是他食言了。
“你身子今日不好,朕怕你踏寻故地又重拾伤心,此次南巡朕和梅妃还有……罢了,你好生歇着,莫要在忧心宫事,朕回来再来看你。”
他解了梅妃的禁足。
我强撑着俯身行礼道:“臣妾恭送陛下。”
好好看看你的江南罢,再归来时,这天下就不是你的了。
等了许久,才听到他说:“都过去了,你放心。”
都过去了,这事你不该提,你放心,我会带到的。
我心里苦涩,原是如此……
身体不适感又强烈而来,我重重地咳嗦了几声,结束咳嗽后忙说:“陛下若是无事还请先回吧,臣妾风寒尚未痊愈,免得过了病气。”
我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了。
“虽说已过寒春,可冷气犹在,皇后要保重身子。”玄凛向纱幔缓缓走近了一步,压低声音说:“阿姊,等我回来,好吗?”
不好。
心碎了,就缝不起来了。
“臣妾要午憩了,陛下无事还请回吧。”
我看着那身玄黄的衣袍渐渐消失在帷幔里,消失在我的眼里。
12.
九儿已经出嫁,我不愿她见到我的样子,多次驳了她入宫的请求。
我躺在凤榻上,想着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能离开这里了。
无事时我便将后宫的女人思量了个遍,看看我死后由谁来抚养元琼最为合适。
挑来选去,唯有纯妃甚得我心。
更重要的是,她好像不爱玄凛。
没有爱,就能保持清醒,学会独善其身。
“娘娘!娘娘!您醒了,太好了您终于醒了!”
“誉瀚!你快过来看看!娘娘醒了!”
我吃力的抬眼,沙哑开口道:“几时了?”
九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娘娘,您已经昏睡七天了!油米不近一滴,怎么喊您都不醒……”
有人过来摸了我的脉,那股熟悉感让我知道是林誉瀚,我一开口,声音沙哑地连自己都觉得难听:“扶我坐……你们刚刚新婚不久,林太医,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来宫里当值吗?”
“你这丫头,又来作甚?”
“娘娘……”九儿一直止不住泪水,林誉瀚替她说道:
“回皇后娘娘,臣妇听闻皇后娘娘因身体有恙,未和陛下南寻,便要进宫来陪着娘娘,臣……亦如是!”
九儿心疼道:“皇后娘娘,咱们走罢!走罢!九儿带你去江南好吗?天涯海角九儿都带你去!姑娘!……”
她这一说,我也落下泪来:“好,”
我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将它交到九儿手里:“待我死后,将它带出宫去,埋在我的故居。”
我通过林誉瀚地神情,知道我现在是回光返照,已无力回天。
我命他们将我在宫中的所有痕迹都要抹去,不留一丝一毫。
看着九儿严厉地指挥这坤宁宫的宫人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从前她在我身边做掌事宫女的时候,人生如梦太匆匆,曾经的,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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