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我都要死了，又怎会再让她骑在我的头上？

我抿了一小口九儿端来润喉的茶，严声道：“本宫话还未说完，梅妃就应声而起，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么？”

纯妃她们都很惊讶，一向隐忍大度的皇后娘娘今日竟然？

我的话并未将梅妃吓倒，反倒是惊到了其他人，原本坐下的妃嫔们纷纷起身：“臣妾惶恐。”

梅妃不情愿的起来行礼。

也罢，我面露笑色，心里却苦楚难耐。

这位梅妃入宫晚，自然没有见到我训斥宫嫔、严执宫规的时候。

“梅妃对本宫不敬，罚庭院中跪三个时辰！跪不完不许起身！”

气一上来，胸口就针扎般的疼，九儿看出我的不舒服，忙过来轻抚着我的背。

“妾身不知何处得罪了皇后娘娘，陛下……”

“若想免罚，除非有陛下的废后诏书！”

我一声呵斥，冷冷的打断她。

嫔妃们不敢言语，知道我这次是动了真格。

我由扶着九儿回内殿，依稀听到她在求饶着：

“陛下说臣妾身子若受了寒不宜有孕呐娘娘……

我听着她的话，泪水顷刻滑落。

“娘娘！”

九儿惊慌失措。

“不许声张，传林誉瀚来就是。”

我望着手帕里的那抹鲜红，竟也像是在雪中盛开的梅花。

“扔了，本宫看着烦。”

凤仪宫内静的很，内殿里只有跪着的林誉瀚，强忍住哭声的九儿，还有我这个只剩下三个月的未亡人。

支走他二人后，留下我单独坐在凤榻上。

摸着上面的五彩凤纹，最后的三个月，不再念着他了。

今夜是腊月十五，还有半月就要过年了。

宫里的年一向都是冷的。

按例玄凛来到了我的宫里。

“臣妾拜……”

“免礼。”

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看他急忙的样子我知他定是有要事要同我讲。

以前的我一门心思的不遗余力的帮他，甚至去讨好他。

可对于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帝王来讲。

他的身边不需要太过聪慧的女子，尤其是见过他最低谷、最卑劣、最肮脏一面的女子。

章华皇后当年如何嚣张跋扈，总揽朝政，整个廷尉府都成为她的一人堂。

我又在她身边服侍六年之久，他怎会放任我成为下一个章华？

他身边需要的是梅妃那样的人，崇拜着他帝王荣耀的女人。

他不信任我，却又处处试探我。

玄凛与我共坐在凤榻前，一如既往等着下人前来熄灯。

十年了，在这事上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

今夜的月亮并没有圆。

火烛已灭，满殿静寂。

我先打破了沉默：“陛下是有要事同臣妾讲？臣妾猜测是与梁王殿下有关吧。”

梁王是章华太后的小儿子，是当年力争皇位的几位王爷中最有优势的一位。

我曾是章华皇后的女官，一步一步获取她的信任，直到她的小儿子想要谋权篡位。

身边人轻笑一声：“果然朕在皇后眼里没有秘密。”

他还在猜疑我。

不知是不是熄灭火烛的缘故，我的身子愈发冷了。

想来我也没多少时日了，若是换做从前我定会说：“臣妾不敢揣测圣意。”

可我都快要死了，

我垂下眼眸：“章华太后遗命在前：无大事不进京，除山崩不入朝。难不成陛下想要违抗母命？”

玄凛搂紧我的腰，沉声说道：“她不是朕的母亲。”

“阿姊，你要帮帮朕，帮朕除了玄钰好不好？朕要为梅儿报仇！”

他红起眼来，捏的我腰生疼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