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皇后寿宴都是礼部筹办，玄凛和我做宾上客，陪着文武大臣笑一整天。

“本宫想回家看看。”

九儿忙接到：“那陛下……”

“本宫想回家，就本宫自己。”

我望着窗外的满地落白，有些出神。

九儿叹了一口气：“娘娘能放下就好……”

我自嘲的笑了笑：“你们说，本宫是不是很傻，傻到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要把本宫带走。”

林誉瀚声音嘶哑，身子也有些微抖：“娘娘，是臣不好，是臣照顾不周……医术不精，无法救娘娘！”

话一出口，他重重的给我磕了一个头。

我默然想，大约爱一个人都会这样卑微罢。

就像从前的我一样，在这宫里卑微的爱了玄凛十多年，却换不回他一丝的真心。

可笑吧，可笑啊。

原来我只是自己感动了自己罢了。

看着他们个个悲痛欲绝的样子，我忽然笑着拉过九儿的手说：“还不嫌日子苦么？这样的愁眉苦脸，九儿你也大了，该出宫去嫁人了，好不好？”

九儿哭着头摇的像是儿时所见的波浪鼓那样：

“不去，不去娘娘，我哪儿也不去！我就陪着你！”

她跪着伏在我的膝上，我摸着她的鬓角：

“一不察觉，你竟也是个大姑娘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在本宫闭眼之前，想看到你有个好归宿，本宫也好心安不是？”

“难不成你想和本宫一样，永远困在这里么？”

我一遍遍摩挲着九儿的手道：“你看林太医如何呀？”

林誉瀚双目通红望着我，我的意思他大体明了。

我虽身在后位，却对身边一草一木没有一样不了然于心，

九儿爱慕林誉瀚，我焉能不知！

九儿的泪水已经失了我半个衣襟，我半开玩笑地唬她：

“你这丫头比本宫还倔强，你不出宫难道还想跟着本宫？”

“奴婢愿意跟着娘娘！”

“我要是走了呢？”

“奴婢也要跟着去！”

“那我要是下地狱呢？”

“娘娘！娘娘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我望着她的桃目，再也止不住的落下泪来，我也好舍不得啊！

我嘱咐他们二人，此事莫要宣扬：

“今日坤宁殿内发生的事情，本宫绝不允许第四人知晓，否则明日，本宫就撞死在凤仪宫！”

窗外大雪，又高了三尺。

我喃喃自语：“何时，再回一次江南呢？”

5.

今早玄凛来质问我，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

我责罚了梅妃。

他就这般心疼。

以前多多少少会顾及我这个皇后的面子，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我多了指责，多了猜疑，多了厌恶。

从我得知他防我甚于子嗣时，我的心就死了。

那时我也想过，就在这宫里慢慢的老去。

我和他就这样慢慢的熬着，看到最后谁熬死谁。

可我熬不住了！我熬不住了！

凭什么！

凭什么我就这般不值得，凭什么他可以这样一遍一遍伤我。

若梅死了，可宫里的“若梅”一个接着一个。

白月光不可怕，死去的白月光才可怕。

他既忘不了死去的若梅，又作何要立我为后？

可笑的是，在他心里我连她的替身都不如……

今早众妃嫔请安之时，我忍住咳嗽，强按下身体中的痛意，道：

“本宫安，诸位妹妹请起。”

我话未落完，梅妃就已洋洋而起，手中握着刚折的梅花。

我见她冲我耀武扬威的神情，竟恍惚间真觉得表姐若梅坐在那里得意的看着我，就像从前在府中那般。

从前半是玄凛对她的恩宠半是她像若梅故人的面子，我从不搭理她，任她再作也撼不动我这个皇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