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戴着青铜面具，围着火堆载歌载舞，高呼着献祭。

“火神啊，请带走这个不幸的祭品！”

“神山啊，请原谅我们的无礼！”

他被人发现，是应该死在十年前的祭品，所以人族再次献祭了他。

“火神收下祭品，来年必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我离开了陶盆，化为人形，一步步走向火堆。

他还没有死。

他咬着一根还未燃烧的木柴，一声不吭，像是怕吵醒我。

人族看到突然出现的我，脸上满是惊恐，他们想逃更想叫。

可这里是神山，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所有人像是石化一般停止，火也停了下来，我轻轻摸着他那早已烧枯的长发。

“你有什么心愿吗，我可以满足你。”

23.

我以为他会让我杀了将他献祭的那些人。

或者求我救救他。

可是他那嘶哑的喉咙，用尽力气说出：“什么都可以吗？那就满足他们的心愿吧。”

他们，是在场的人族。

人族的心愿，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他竟然不恨他们。

“蓁蓁，我最应该恨的，是这个世道。可是这个世道，不会因为我的仇恨改变。”

人类势弱，只能躲在穷苦之地苟延残喘。

在穷苦的地方，连温饱都无法解决，他们只能一次次地祈求神灵。

可笑，却又可悲。

他还是死了。

我用陶盆装上他的骨灰，带着他离开了神山。

我见到了更多的人族，更多顽强不息的人族。

在看到那些死于饥饿的人族，我突然明白了我为何是一株禾苗。

这是我的宿命。

陶盆被我托付给了人皇。

“这是人的骨灰。”人皇不明白我的意思。

“这也是我早亡夫君的骨灰。”我望向神山的方向：“若不是他，我不会想起来，我还要帮助人族。”

然后我死了。

但很快我又在神山中复活。

饥饿解决了，还有寒冷。

人皇还活着，他的部落日新月异，比之前好了很多。

陶盆已经埋在土里，土外还立了一个空白的碑。

人皇问我：“你的夫君叫什么名字？”

一个奴隶，是没有名字的。

他让我给他起个名字，我也没有起。

“墨图。”

我很喜欢兔子，但是他不喜欢。

我也喜欢黑色，好在他也喜欢。

24.

我终于恢复了以前的记忆。

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让神山的力量一次比一次弱。

神山再也养不起千岁以上的精怪，我的记忆也一次比一次恢复的慢。

唯一的好处，是人族越来越强，强到已经不再需要神山帮助了。

我也看到了司命的星盘。

那些唤醒了我记忆的声音，并不是我记忆中的声音。

那是来自未来的声音。

人间战乱，死伤无数，而后瘟疫横行，十户九空。

日复一日积攒起来的怨气，再加上这次瘟疫时的怨气，会直接冲击三界的稳定。

三界不稳，所有种族都会有危险。

上次雷华轮回，是准备以身为饵，消散千年间的怨气。

没想到会被我代替。

占星殿来了客人。

雷华站在门外，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月月，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立一座坟吗？”

我不懂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疑惑的表情，完美的传达了我的回答。

雷华苦笑一声：“天帝说的没错，在这一点上，你的确万分残忍。”

我不明白。

人偶身上的一根红线飘飘晃晃，直接消失。

看着雷华离去的背影，我明白了他的选择。

就像天帝一样，他也选择了放下。

人偶身上只剩下一根红线，这红线上有打结的痕迹，也有被剪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