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内侍开口。

我失神的摇了摇头。

“姝妃娘娘，只因您……像极了菀妃，才让皇上枯死的心有了一丝盼头。可是，您终归不是菀妃，皇上事成之后，到底还是撇下了老奴，情字害人，情字害人啊。”

寒凉漫上我的四肢百骸，我眼前空白一片，心中漫上巨大的恐慌。

瑾哥哥……

17

我不相信这一切。

我支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起来，此时的细雨，倒像是离人的泪水。

我忽而明白了我入选的原因，忽而明白了初见时那抹颈间的冰凉，忽而明白了那夜月下一舞他眼中的神情，忽而明白了他为何一次次的救我，忽而明白了他为何如此执着的让我唤他瑾哥哥……

我只是不明白，那日山崖他明明放弃了我，如今又为何如此追忆。

甚至对于我这个替身，也原谅我对他所有的欺骗和背叛。

我一定要去问个究竟。

“姝妃娘娘，您去哪儿？”

我不顾孙内侍的呼唤，径直离了宫。

普法寺断崖之畔。

我站了许久，问了许久，我问他为何放弃我，问他对我用情到底几许。

暮霭沉沉，山野空旷，秋雨微凉，没人回答我的话。

我不知，他站在这里时，又是何种心境。

背后响起一个虚浮的脚步声，我回头，却见一个佝偻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满面的皱纹。

才短短几日不见，太后……竟苍老至此。

她看着我，似乎是有些惊讶，“哀家只是不明白，他如此宠爱你，那日你为何会算计他？”

她看着崖底，浑浊的眼中十分困惑。

她争了一生，却唯独不懂一个情字，所以最后一败涂地，垂垂老矣。

“莺贵妃死了，镇国大将军全家被抄家流放，如今，已经没有南宫家了。”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这也是我的困惑，是我心中的痛。

我却告诉了她一个事实。

她听罢，痴痴一笑：“果然啊，果然，他是为了那个女人报仇。”

此时我终于听出了她话中隐藏的玄机，那日莺贵妃说的话，我以为说的是我，如今细细想来，仿佛是在说别人。

那个女人，是谁……

“你说的那个人，是？”

我蹲下来，与她对视，双手紧握，心中有些慌乱。

“如今哀家潦倒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日就在这个断崖，他明明选择的是菀妃，我让心腹给绑匪传话，回的却是莺儿。”

我大脑瞬时一片空白。

她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只自顾自的说着：“哀家这个儿子，跟先帝一样的深情，可是那又如何，到底还是逃不过宿命，先帝不爱哀家，哀家就送他下黄泉，如今，连他的儿子也一起去陪他，哈哈哈……”

如今世上已经没有她在乎的人，她语无伦次，似哭似笑。

我心中汹涌着怒火，仿佛将我整个人灼烧。

“哀家就是看着他，从这里，跟菀妃一样，跳了下去……唔！”

我掐住她的脖子，在她不甘和惊恐的眼神中，将她推下了山崖。

居然让她逍遥了这么多年，委实可恨。

原来，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太后恶毒至此，我方明白他的伪装，明白他的艰辛，明白当年他得知我入宫时的惊慌失措和纠结，明白他缘何对我如此冷淡。

原来，原来他是怕，护不住我……

我却就那样日日怨恨着他。

我终究没能叫他一声瑾哥哥。

此时我在山崖畔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瑾哥哥”，可是那个人，再也不会温柔的叫我一声“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