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立刻噤声。

所有人都站起来恭迎天祈国最尊贵的四个人。

太后和婉贵妃凤微染都见过。

唯独没见过天祈国的帝后二人，便大着胆子偷瞄。

天祈皇帝年逾五十，留着胡子，看上去颇为气派。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周身散发着久居高位的霸气和威压。

皇后要年轻一些，不过依旧难掩岁月沧桑。

脸色是铅粉也遮不住的蜡黄，眼角和额头的皱纹格外明显。虽然戴着巧夺天工的凤冠，穿着气势磅礴的大红凤袍，却带着一股尖酸刻薄相。

尤其是那双刀子似的眼睛，望到哪儿，都让人脚底发冷。

这一对比，皇后跟婉贵妃像差着两辈人。

一个像生活压抑郁郁寡欢的恶婆婆。

一个像不谙世事受尽宠爱的娇小姐。

怪不得秦逸城在皇子中的长相遥遥领先，原是随了母亲。

凤微染正胡思乱想，突然被人捅了捅后腰，她还没回头，就听见白慕青小声提醒：“太后娘娘叫你呢？”

凤微染这才发觉，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立刻起身给太后行礼。

太后看到凤微染，心情极好，招了招手：“过来，做哀家旁边。”

这是天大的面子。

也是太后对凤微染的恩宠。

凤微染自然不会不识抬举，她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坐到太后身旁。

太后拉着她的手，才对皇上道：“人齐了，开宴吧。”

皇上很孝顺。

都依着太后做主。

宴会都是老三样，歌舞、器乐、杂技。

之后，便是各府千金们的才艺展示，最后选一位月神游街赐福。

往年都是凤清颜拔得头筹，今年，她也是势在必得。

最先上场的是凤清颜的手帕交，丞相府的罗青青，一曲失传多年的广陵散，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听的人如痴如醉。

最后一根弦音落下，太后当先鼓掌，对皇上道：“小小年纪，下了功夫。该赏。”

于是，罗青青得到一把藏宝阁的焦尾琴。

感动的差点哭了。

后面其他千金一一上场，太后都不大满意，与婉贵妃道：“我瞧着就那罗家小姐温婉贤淑，身份家世样貌都配得上老九。”

婉贵妃掩唇轻笑，意有所指的看向凤微染：“再看看，这不还有好几位没上场的吗？”

这时，凤清颜站了起来，落落大方道：“小女不才，前日学了一支霓裳羽衣舞，前来献丑了。”

说是献丑，那脸上的骄傲和自信却仿佛在说：瞧好吧，定让你们目瞪口呆！

凤微染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机会终于来了。

凤清颜特意从后面换了一件舞衣。

这衣服由无数轻盈的羽毛制成，上面还勾着些银线，舞动的时候，羽毛蹁跹，银光浮动，简直是一场绝佳的视觉盛宴。

这衣服的复杂程度，估计一堆绣娘赶着半年才能完工。

可见，凤清颜很重视这场宴会。

而且为这场宴会费了不少心思。

凤微染笑意渐深。

饶有兴致的托着腮，看着全场瞩目的凤清颜。

她身材纤瘦，柔弱无骨，凌空跳跃时如仙鹤展翅，旋转时又如百合盛放，那高超的舞技怕是宫里最顶级的舞姬都比不上。

就连凤微染看了，都忍不住想拍手。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她就像舞台上被追光灯定格的白天鹅，那样优雅，那样迷人。

由内而外散发的灵动如坠入人见的精灵。

看得人渐渐失神。

这霓裳羽衣舞最重要的一步，也是最高潮的部分，其实是最后一个动作。

起跳时旋转，十八圈后平稳落地。

然后以绝美的姿势定格。

届时，便如月神下凡，一举夺魁。

这个动作，她在家里练了不下百回，以前或有失误，如今已经熟能生巧，如印在骨子里一般，绝不会失手。

于是，起跳的时候，她自信骄傲。

旋转的时候游刃有余。

然而，落地的那一刹，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

“咔”

寂静的大殿响起一声翠响。

接着，优美的白天鹅，灵动的月神仙子以四仰八叉令人捧腹的姿势摔在舞台中央。

扬起的舞裙盖在头上，反而露出了双条灯笼裤。

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白慕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这一笑，那些忍的辛苦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就连皇上都忍俊不禁。

凤清颜听着这嘲笑身，脑中一片空白，连脚踝上的疼痛都忘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着急忙慌的拉开裙子起身，没想到，羽毛勾住了头上的珠钗，这一扯，羽毛飞的到处都是。

她无地自容的朝皇上福了福身，拖着伤腿灰溜溜的下台了。

那场景当真拔毛现场。

滑稽至极。

凤微染扬了扬眉，敢招惹她，就要想好自己的下场。

斜对面，秦逸城看着凤微染捏着往嘴里丢的炒黄豆，笑了。

凤明瑞见凤清颜被人嘲笑，也是脸上无光。本想说她两句，可看她眼里裹着泪，身上带着伤，终究是心疼的。

只不悦道：“赶紧去后面把衣服换了。”

凤清颜匆匆离去。

凤微染以为表演会到此结束，没想到，婉贵妃突然看向她，含笑开口：“染儿看起来是个机灵姑娘，可会什么才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