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不畅而已，没什么大事。”

凤微染不欲多说。

白氏却满肚子疑问，她知道她的病没那么简单。

可镇国公找的郎中过来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心中惴惴，小心翼翼道：“染儿，我听说你在坤宁宫里，一针就治好了太后。你的医术，是谁教你的？以前怎么没听说，你会这个？”

“机缘巧合遇到了一位神医。”

凤微染知道，自己的医术瞒不住。

她也不打算隐瞒。

既然早晚都会被问起，索性便编一个搪塞人的借口，“他是世外高人，行踪不定，虽收我为徒，却不许我透露他老人的姓名。我既然答应了他，自然会信守承诺，母亲还是不要多问了。”

白氏眼神暗了下去。

闷闷的“哦”了一声。

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凤微染已经出门，指使下人去收拾东厢房了。

从她这个位置，正好看到凤微染的侧脸。

阳光透过花枝在她脸上留下斑驳的影子，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模模糊糊的。

既美好又陌生。

她的想象里，她白瑛的女儿，就应该是这样。

可上天仿佛给她开了一个恶意的玩笑。

让她的女儿又蠢又傻。

让她受尽夫君的冷眼，旁人的笑话。

所以，她讨厌这个女儿。

哪怕她心里清楚，女儿有多想亲近她，她硬是不肯爱她一分。

如今，她清醒了，也变得不再需要她了。

白氏有几分失落和后悔。

她的一身傲骨早在这烂泥一般的后宅中消磨殆尽。

如今，她恨不动，也傲不起来了。

整个人畏畏缩缩，像一截木头。

看着这般明媚的凤微染，竟有种被太阳晃了眼的灼痛感。

小柳在外面帮衬着凤微染，双双不知何时，又回到白氏身边伺候。她顺着白氏的目光看了一眼，埋怨道：“大小姐也真是的，夫人还病着，这一折腾，怕是又要拖上几天。还有那水仙花，国公爷才送来几天，就被她抢了去。奴婢还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呢。”

“别乱说，染儿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

“奴婢怎么没看出来？”

双双还要再说，突然觉得头顶暗了下来。

扭头见凤微染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吓得她浑身一哆嗦，磕磕巴巴的唤一声：“小姐。”

凤微染视线从双双脸上移开，看向白氏：“这水仙别的房间还有吗？”

白氏心里也莫名紧张起来。

她问双双：“还有吗？”

双双赶紧摇头：“这是琉球国进贡的雀尾水仙，没几盆，太后还特意赏赐了一盆给镇国公府。国公爷念着夫人，便又给夫人带了过来。”

凤微染闻了一下，点了点头：“我说呢，味道比一般的水仙要重上许多。”

她招手，把双双叫道跟前，把水仙递给她：“苏姨娘管家辛苦，咱们坐享其成的，也得有所表示。你把这个给她送去吧。就说是母亲的一点心意。”

双双一愣，看向白氏：“这……”

白氏心头又黯然了几分。

女儿不仅跟她离了心，竟然要好去讨好苏氏。

她攥紧了床单，叹了口气：“去吧。”

双双这才一脸不情愿的抱着水仙离开。

屋中只剩下白氏与凤微染。

气氛有些凝滞。

白氏似乎也有些不痛快，翻身靠墙，背对着凤微染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凤微染看她这样。

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既为人母，就要学会保护自己和孩子。遇事只会耍性子、生闷气、伤心垂泪，你还能做什么？”

这话太过尖锐，直接戳中了白氏的痛处。

她来了气，猛地坐起来，指着凤微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我再怎么样，也是你的母亲。你若看不惯，就给我滚。”

面对白氏的歇斯底里，凤微染平静的像个局外人。

她眼中带着一抹失望。

轻笑道：“我会滚。不过，滚之前，提醒你一句。小心身边人。”

说完，转身而去。

白氏看凤微染真走了，所有的怒气又化成了锥心刺骨的难受。

她坐在床上，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失去了这个女儿。

回去的路上，凤微染一直没有说话。

迎春看她好像不高兴，也不敢多嘴。

路过苏氏所在的荷香园，凤微染往里看了一眼。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白氏屋中有股浓重的龙葵胆的味道，寻常人闻到影响不大，可若是肝气郁结、身体孱弱的人常闻此物，轻则头昏耳鸣终日昏昏欲睡，重则浑身发痒神志紊乱。

病情发作的多了，人慢慢也就痴傻了。

这症状与原主情况十分类似。

看来有人要如法炮制，对付白氏。

这府里关系说复杂也简单，无非是利益二字。

白氏虽然没有管家权，到底是占着正妻的位置。

到底谁想害白氏，不言自明。

两人回到紫竹院，迎春刚从茶坊端了茶水进屋，就见凤微染换了件以前的旧衣，从里面出来。

迎春一愣：“小姐，你？”

“我出去一趟，你在外面守着，有人过来，就说我睡了，谁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