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鬟凤微染有点印象。

应该是她母亲的陪嫁小柳。

凤微染原本打算今日去瞧瞧白氏的，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

她立刻带上一个简单的药箱，跟着小柳匆匆的到了晚风院。

这院落陈设简单，比之前的紫竹院也强不了多少。

刚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凤微染心头一沉，疾步而去，就见一个人从床榻上滚下来，头发蓬乱，衣不蔽体，整个人像遭受极大的痛苦，不断的用手抓挠脖子，像得了失心疯，看起来极为惨烈。

另一个丫鬟双双在旁边急的不行，却又不敢上前，看到凤微染进来，像见了救星，立刻跑了过来：“小姐，你快看看夫人，她，她到底是怎么了？”

凤微染冷冷的看了双双一眼，疾步过去，抓住白氏的手，对迎春道：“来，帮我按住她。”

迎春赶紧上前，使出吃奶的劲儿，压住白氏。

凤微染从针包冲抽出三枚银针，一根刺在太阳穴，一根刺在人中，一根刺在耳后。

白氏很快晕了过去。

双双先是一愣，很快扑过来，哭着喊：“夫人，夫人，你怎么样？”

小柳也跟着默默垂泪。

两人都是六神无主的样子。

凤微染不胜其烦：“要哭去外面哭，别打扰我施针。”

俩人被这一声冷喝吓住，果然不敢再嚎。

担忧的看了白氏一眼，退了出去。

凤微染将白氏送回床上。

施针之后，便燃上艾香，替她熏蒸。

她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白氏。

这个女人五官很好看，可皮肤蜡黄，眼带青紫，鱼尾纹、法令纹都很多，看起来比苏氏年纪还大。

可她听迎春说，白氏进门的时候才十四岁，只有凤微染一个女儿。

算算年纪应该才三十多岁，可看起来却像四五十岁似的。

原主的记忆里，白氏不爱笑。

喜怒无常，总是动不动就朝她发火。

嫌她是傻子。

被夫君厌弃。

又生不出儿子。

总之，她把一生的不顺遂都怪罪在了原主头上。

所以，傻子哪怕受尽了欺辱也不敢跟母亲告状，也不敢与母亲亲近。

她不是一个好母亲。

却是个可怜人。

没多久，白氏就醒了。

她睫毛颤了颤，露出一双血丝遍布，昏黄无神的眼睛。

当焦距落在凤微染脸上，她有些认不出：“你是谁？”

“我是凤微染。”

凤微染不知道为什么，没加女儿这俩字。

她将没有燃尽的艾香插在一旁的青铜兽炉上，疏离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

白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动作。

她早就听人说，女儿不傻了。

她根本就不在乎。

可当一个面容秀美，目光清冷的姑娘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吃了一惊。

彼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女儿不疯傻的时候，这么漂亮，这么灵动。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

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有半年多了，之前并不频繁，只是近来有些不受控制。”

“为何不找郎中看看？”

“起先看了几个，没一个顶用。”白氏叹了口气，“后来府中衣食缩紧，苏氏不许外男入内，也就没再请了。”

凤微染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起身道：“这屋子空气沉闷，不透风，搬到东厢房住吧。”

说着，一边观察着屋子，一边四处看。

白氏有些不明所以：“搬来搬去去太麻烦了，这东厢房还不如这里宽敞呢。”

凤微染立刻撅了回去：“气流不通，病情反复。若是不想再发病，就听我的。”

白氏被一通数落，竟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心里还有一丝畏惧。

怎么看，都看不到女儿往常的影子。

哪怕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她心里还是有种深深的怀疑？

她真的是她的染儿吗？

凤微染丝毫不在乎她的想法。

走到窗边，看到一株盛开的水仙，抱了起来：“这花开的不错，我很喜欢，就送给我吧。”

“哦。”

凤微染拿了水仙就要走。

白氏这才急了，忙道：“染儿，你等等。”

凤微染走到门边，顿住脚，却没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究竟得的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