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离开这里吗？”清栩问。
“想。”没有任何犹豫，异口同声。
清栩走到那几人面前，从怀中掏出钥匙，之后俯下身子。伴随着咔哒声，铐在那几个死斗士脚上的铁链被打开。
清栩看着他们，“你们可以走了。”
突如其来的自由，让这些人很无措。他们本以为，清栩会像他们提出条件，比如，发誓让他们效忠她，为她做事。
一个男子问道，“你就这么放我们走吗？”
清栩点头。“你们与这里签订的死契在桌子上，拿走，你就自由了。”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就那样沉默了一会儿，有一个男人迈开步子走了出去，接着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最后屋中只剩下五个人。
“你们为什么不走？”清栩问。
“姑娘救了我，我要留下来报答姑娘。”
清栩看过去，说话的人叫王勇，世代都是不良人，生计艰难；他自愿进入死斗场，换了银两让父母和弟妹能活下去。
“我也愿意留下。”
“姑娘救了我，我这条命就是姑娘的了。”
“我愿意为姑娘赴汤蹈火。”
……
剩下的五人均跪在清栩面前。
清栩道，“我要做的事，是要掉脑袋。你们想好了，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们不怕，我们早就是烂泥里的卑贱人，下一秒都不知道能不能还活着喘气，没什么可怕的。”
这些人的背景清栩早就了解清楚了，都是意志力坚定，且重情重义之人，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她才放心。
清栩一一将他们扶起，“你们都起来吧，你们既然决定要跟着我，我定然不会亏待你们。”
清栩将王勇四人安排到汇匀茶社，谎称是茶社的伙计，她自己不便在汇匀茶社露面，虽然她不指望汇匀茶社赚钱，但有这样一个茶社在，倒是可以掩人耳目。
那个白面男子倒是很让清栩意外，经过一番收拾，完全变成了一位美男子。他半跪在清栩面前，恭敬异常。
清栩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玄简。”
“程玄简。”清栩念道，“听名字，你父亲是读书人吧？”
程玄简答道，“家父是进士出身，在朝为官，我幼时家中尚且富足，可后来突遭变故，父亲遭人陷害身死，家中女子都给成了官妓，男子则被扔到死斗场。”
倒是跟清栩了解的情况一致。
“你都会什么？”
“诗词歌赋，我都学过。”
“还有呢？”
“音律我也懂一些。”
“骑马、射箭会吗？”清栩问。
“有学过一些，但算不上精通。”
清栩低头看着程玄简，“我要你做一件事，若成了，我可以为你母亲和家中姐妹脱了官妓的身份，还她们自由身。你可愿意？”
程玄简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我愿意，就算姑娘不帮我救出亲人，我也愿意为您做事。”
清栩并不相信他的话，程玄简与另外四人不同，他是个有心机的。清栩并不指望他对自己忠心，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只有手中握住他的软肋。
“你太瘦了，要再健壮一些。”
清栩吩咐身边的侍卫，“卫从，你去找个靠谱的骑射师傅，教他学习骑马射箭。”
卫从领命，带着程玄简出了清栩的房间。
没一会就有人来通报，说皇甫九锡叫她过去。清栩自然不敢怠慢，马上去见皇甫九锡。
黄埔九锡正盘腿坐在茶案前，见清栩进来，朝她摆手。
“刚泡好的茶，过来尝尝。”
清栩在皇甫九锡的对面坐下，皇甫要为她倒茶，清栩接过。
“叔父，我来吧。”
皇甫也不客气，将茶壶交给她，清栩的手指并不灵活，尽管很努力，茶水还是洒了一些在外面。
皇甫随意坐在另一边看着，直到她将茶杯盛满，又收拾好残局。
“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这丫头有股韧劲，跟我一个脾气，从不低头认输。”
清栩道，“谢谢叔父夸赞。”
皇甫品着杯中茶，“你选那个几人不错，是能为你挡刀的人。”
“只是那个姓程的小子，你打算用他干什么？”
“叔父，我想将他送人。”
“送给谁？”皇甫问。
“侄女尚未想好，程玄简样貌出众，又会察言观色。我直觉他会有用。”
皇甫眼睛看着清栩，没说话，却压迫感十足。
“侄女是想将他送与京中贵妇，宫中亦可。”
清栩和盘托出。
皇甫目光柔和下来，“程玄简这个人心机很深，若他有了靠山，还会听你的话吗？”
清栩道，“我答应帮他脱去他母亲同姐们的官妓身份。我还可以先将他母亲扣住作为人质。”
“他的母亲和姐妹在他心中的位置那么重要吗？”皇甫问。
清栩哑言，因为她没有把握。
皇甫道，“有些人心中只有自己，别人的生死，哪怕是他的亲人，于他也算不了什么。程玄简就是这样的人。”
“你还是太年轻了，涉世未深，不知世人的阴毒。等见得人足够多了，你就会发现人类的无耻是没有底线的。”
“你若不信可以慢慢看。”皇甫很有耐心，“把这个给他吃了，就算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也会乖乖听话。”
清栩接过，是一颗药丸。
“这东西有剧毒，发作时身上会如同被万蚁啃食，时间越久就会越痛不欲生，生不能生，死不得死。除了我，没人有解药。”
“驭人之道，比起收服人心，心狠手辣更有效。”
清栩点头，“叔父，我知道了。”
皇甫拿着手中茶杯，沉吟良久，“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是关于你家人的。”
清栩看着皇甫，她最想知道的就是莫州的事情，可看皇甫的表情，她知道又是坏消息。
“你……”皇甫停顿了一下，“你二哥得了失心疯，三姐被莫州府尹逼迫做了小妾，还有…”
清栩眼中已经噙满泪水，她努力克制，不流下来。
“你四姐姐，被监视庆王府的一个官吏盯上了，怕也不能保全。”
清栩仰头，泪水终是被她咽下。
“叔父，我想回趟莫州，今晚就走。”
皇甫一口答应，“好，我让卫珏、卫从同你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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