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靖躲在一棵海棠树下,小心翼翼的跟我解释。
官家的赐婚,他没有正当理由很难拒绝,思来想去就假装落水,趁机做个双腿残废的人。
一来,皇后肯定不会让亲妹妹嫁给一个双腿残废的人,赐婚自然会作罢;二来,也可以试探我是否真的对他无心。
我听了心里腾起暖意,但还是气,毕竟为了他,多少个深夜我愁得辗转难眠。
“那个老大夫也是你的人吧?”
回忆过去一年的种种,发现破绽还是有的,特别是那个老大夫,横竖舍不得跟宁子靖分离,就像个新婚娘子一样粘着他。
宁子靖嘿嘿一笑,“使了不少银子了。”
“你……”我心中又气又喜。
气的是他连我一起骗,喜的,不是他用心良苦的追求我。
而是……
他双腿无碍。
就好。
回去的路上,他自己推着轮椅与我并肩走着,细小的生活琐事都说得眉飞色舞。
他说,为了这个计划,丢职权是肯定的,不过没关系,以后还会再争取到。
还说,如果坐一年轮椅就能娶到姐姐,天底下就没比这更划算的事。
又说,从明天起,让老大夫散布他病情转好的消息,最多三个月,他就又能站起来啦。
一路上,宁子靖说了很多很多。
“早知道那日我就该跟哥哥同去,我也把自己插进泥土里,在你问是否要以身相许的时候,把我哥一头按进浆水里,然后一口答应你。”
突然,我又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在侯府,也收到过一封没有姓名的信,说要帮我处理魏娘子的事,也是你做的?”
“恩。”
宁子靖点头,然后也又笑起,“你跟哥哥和离后,我还想努力一下,撮合你跟我哥复合。但突然又反应过来,我还没娶妻了,倒不如撮合给我吧。哈哈哈。”
好吧,幸亏你没努力。
20
回去后,我写了一封信给父亲,让他不要再担心了,女儿的婚事已经有着落。
三日后,宁子靖就带着一支求亲的队伍,挑着沉甸甸的聘礼,浩浩荡荡的穿过闹市,还故意绕了一圈路,进了将军府。
一箱箱的聘礼堆满了整个院子。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三天准备的东西。
这分明是准备许久了。
父亲看着满院子的聘礼感觉倍有面子,笑得合不拢嘴。
一时间,整个帝都人人都在议论我。
有笑我二嫁还折腾不知羞的,也有羡我二嫁还能折腾命好的。
而两耳不闻窗外事坐着镶金嵌玉的花轿,在吹吹打打的欢乐中再次进了侯府。
21
二年前,我将侯爷赶出了侯府。
连同我和孩子也一起出了侯府。
二年后的现在,我再次被人从正门迎进侯府。
侯爷已经不是当初的侯爷,侯爵娘子还是当初那个侯爵娘子。
我的孩子松哥儿依然是侯爵府的嫡长子,是侯府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洞房花烛前,我与宁子靖一边清点着家里的产业,一边闲聊。
“我哥知道我要娶你后,特地到府里来闹过一次。”
接过我手中清点好的地契,宁子靖又把一叠商铺交到我手中,“他说,弟弟娶了前嫂子,以后见面多尴尬。”
我拨弄着算盘,头也没抬,“那你怎么说?”
“我说,这确实挺尴尬的,要不,我们以后就别见面了吧。”
我噗嗤一笑,宁子靖也跟着笑出了声。
两个人坐在堆满家财和红绸的房间里,一边笑得欢天喜地,一边一百两、三百两、五百两的数着银票。
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女人出嫁,嫁的不仅仅是一个男人,更是一种长久的生活状态。
往后余生的欢喜悲伤,其中早在出嫁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