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那日大吉，阳光甚好。

册封大典在众臣不情不愿的参拜中举行。

萧长君心疼我腿伤刚愈，本想减少服饰的重量，或是减去一些流程，但我不愿。

我可是公主啊，本是一辈子都当不了皇后的，怎么能偷这懒呢？

凤辗缓缓停下，秀竹搀扶着我下了车。

我再一次踏上了云龙石阶，萧长君站在阶梯的尽头，一身龙袍肃穆威严，早已不复温润气质。

凤冠朝服沉重，我走的极慢，他看着我，并不焦急，眼中满是柔和宽容。

我走过龙纹，穿梭在阳光与黑暗中。号角低长，耳畔是兵刃交接、哀嚎声声。

我不知是怎么走上去的，他握住我的手，黑暗便在瞬间破碎。

他领着我走进金銮大殿，踏上圣阶，与我站在龙椅前。

小太监端来酒水。

本是没有这一步的，是我提议的，我想和他在天下人面前共饮合卺。

他没有反对。

一同拿起酒杯，他与我相视一笑，交杯饮尽。

这是我们第二次合卺，没有第一次的诺言，却好像更加郑重神圣。

酒杯放回，托着凤印的小太监走上前来，这个小太监却没有退下的意思。

总管太监额头冒汗，正要提醒，小太监却是耸动肩头，笑出了声。

是很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萧长君将我半护在身后，冷眼看着她。

她猛地抬头，扯掉帽子，一头黑发滑落，脸上的伪装也因狰狞的笑容微微破裂。

殿前侍卫反应极快，迅速将她押住。

她并不反抗，只是倔强地抬眼看着萧长君。

萧长君淡淡道：“宁晚秋，朕给了你逃命的机会，为何又要回来？”

“萧长君！你杀我宁家百余人，空留我一命又如何？这就是你报答我宁家的方式吗！”宁晚秋吼着，复尔又笑了，“不过没事，你和你的公主殿下很快就会给我宁家人陪葬了！”

她笑意癫狂，全然没有注意到萧长君眼里的淡漠。

他微微抬手，一名侍从端着两杯一模一样的酒水上前。

宁晚秋的笑声瞬间凝固。

“你宁家通敌卖国，死有余辜，朕本念你女子独存，不与计较你金蝉脱壳之计，你却死性不改，胆敢弑君，那便与宁家人一同去吧。”

萧长君说着，示意侍卫放开她。

宁晚秋看着她备好的毒酒，讽笑自嘲，恨眼看来：“萧长君！你和李月溪终将不得好死！”

一声诅咒，宁晚秋伸手，接连将两杯酒水饮尽。

酒刚下肚，她就拧起眉头，痛苦地躬起身子。

侍卫迅速将她拖了下去，大殿之上恢复了肃静。

萧长君看看一旁的华表，对我笑道：“还好，没有误了吉时。”

我不由莞尔，原来他将前面的流程安排的稍前，就是为了处决宁晚秋啊。

也罢，我也不在意有这出戏看。

总管太监高声颂旨，凤印被托举到我眼前。

凝脂白玉映射着无数柔和的光点，我曾在母后的凤案上见过，它们落在母后脸上，给她的庄严渲成了柔睦。

我看着它，久久没有动作。

萧长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笑容慢慢掩去，低声唤我：“月溪？”

我抬眼——

他还是如当年那般好看，怎么看都不腻，若是可以，真想能看他一辈子。

“月溪！”

他瞳中震动，向我扑来。

我倒在他怀中，腥甜的味道涌出，延着嘴角淌进华丽的朝服里。

“月溪，月溪！”萧长君拥着我，问着，“你喝了什么？你究竟喝的什么！”他大声吼着，“太医！快传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