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怎么？不就是个玩乐的东西，皇贵妃要和我计较么？”

宁晚秋起身：“本宫突感不适，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赶紧跪安，宁晚秋看着我：“不走？”

我道：“皇贵妃不是想我留下么？”

宁晚秋微微挥手，四周冲出十数人，将画屏周海几人拖了下去。

宁晚秋步步走近我，睨视着：“李月溪，你不要以为长君哥哥留你一命就是还念着你了，你们李家与他有血海深仇，你死了，他折磨谁去？”

我一愣，萧长君与李家有仇？

“呵……”宁晚秋嗤笑，俯身慢慢靠近，“李月溪，还记得当年的太子太傅靳大人么？”

我皱起眉，记忆深处浮现了什么，但始终一片模糊。

“哦——对了，”宁晚秋犹如斗胜了的公鸡，“当年十四公主才满周岁，确实不记得。”

我沉下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年，你李氏五子天资卓绝，册为太子，长子心有不甘，暗中将其毒杀，又嫁祸于太子太傅。李皇大怒，将靳家满门抄斩，不久之后，有证据证实靳大人无辜，李皇免其罪，可那又能如何呢？人都已经死完了啊。”

“萧长君和靳家有何关系？”

宁晚秋嘲讽地看着我：“萧长君？那不过是个外室之子罢了，萧大人自己都不曾见过几次，根本就不认识自己的儿子。”

我道：“那么，他是靳家的后人？”

“公主殿下真是个通透的人儿，”宁晚秋伸手在我面颊边虚虚抚过，“既然这么通透，那就更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不要以为皇上的一两次施恩，就是对你还有感情，你好好记着，你们李氏都是皇上的仇人，皇上永远不会对你有感情。”

我握住她的手，她下意识地回缩。我使力，抬眼看她。

趁她怔愣之际，我微微笑着：“宁晚秋，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不也有血海深仇吗？”

我狠狠地甩开她，在她纤细的腰间猛推一把。

她低呼一声，踉跄地退后几步，猛地摔在了那堆碎壶上。

她惊叫，宫人们匆匆上前。

我冷笑地看着她被搀扶起来，血糊糊的手，还有血糊糊的脸。

真是美极。

11：

我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透过狭小的窗户看着外面清冷的夜色。

冷风无处不在，半湿的草梗更是冒起寒意。

腿生生作痛，我无力管辖。

不知几更时候，脚步响起，嘈杂渐近，那一身明黄出现在门口。

我瞟去一眼，微微笑道：“臣妾腿脚不便，便不与皇上行礼了。”

狱卒上前替他开门，赶忙与众人一起退了下去。

他走进，清冷的眼，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寒凉。

我持着笑意，许久，他道：“公主的性子倒是张扬了。”

“驸马倒是寡断了许多。”

萧长君沉默。

我很痛，腿断裂的地方，血管在跳动，慢慢延伸，脸颊下隐隐有热气涌出。

“斩草不除根，驸马，莫要步了他人的后尘啊。”

萧长君眸光微动：“公主放心，你那几位兄长身体孱弱，没几年好活的。侄甥一辈天资愚钝，左不过圈地而终。”

眉梢边的筋脉微微跳动，我自哂笑一声，莞尔道：“更深露重，皇上且回吧。”

萧长君微不可查地蹙眉：“今日之事，你不想与我解释吗？”

脸上的滚烫窜进了头颅之中，我只盼着他快些离开，垂头轻摇：“驸马不也从不解释靳家的事么？”

他声音微沉：“你知道了？”

我道：“驸马已得偿所愿，实不用再与我纠缠，让我在此了此残生也罢，送我去太清与皇兄们团聚也罢，任凭驸马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