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君拂过我的眼睑，似要遮住我眸里的冰凉。

“月溪，”他道，“我还是选择了报仇。”

我垂下眼，蜷缩在他怀里。

他拥着我，只低喃道：“月溪，这次……我会保护好你……”

我看着草药随池水飘荡，想起父皇垂暮老矣，力不从心。想起朝堂派系之争，若宁将军一意造反，只怕这皇城之内，将如人间炼狱，满目疮痍。

李氏皇族，恐无一人能活。

我在他肩头，柔声道：“萧长君，你真能对抗宁家大军？”

他在我额顶轻蹭：“军心亦是人心，如今宁将军大权在握，朝堂之上宁家党派更是只手遮天，宁将军妄自尊大，却不知身后的破绽也越来越明显。”

我抬眼看他，温柔的阳光在他眼睫上跳动，还是那般好看。

他应到我的目光，转眸看来。

我上前吻着他，舌尖轻舔。

他轻颤，俯身，撬开我的双唇，深深吻着。

我闭上眼，身若棉云，只攀着他，双手在每一处熟悉的地方撩过。

混杂在一起的呼吸变得火热滚烫，他掌心的抚摸带起我一阵颤栗。

喘息声声，他在动情不已时猛然停下，将我揉进怀里，听我急促的呼吸。

“不行……”他沙哑地说着，“你才退烧醒来，腿也没好，不宜劳累。”

我在他胸膛上轻蹭，竟是慢慢地睡了过去。

14：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见我醒来，画屏忙不迭地开始传膳上药。

苦药下肚，我拿起蜜饯丢进嘴里。

画屏踌躇了一会儿，凑近了一些道：“公主，听说……七公主和九皇子密谋起兵，被七驸马揭发，九皇子被宁将军斩杀，七公主被送去太庙了……”

我怔愣许久，口中越发苦涩。

画屏拧眉：“公主……”

我道：“七皇姐活着就好。”

“公主？”画屏小心翼翼问道，“公主是不想反抗了么？”

我问：“那你觉得我是反抗好，还是不反抗好？”

画屏跪下，低头不语。

我道：“无妨，你且说说，恕你无罪。”

画屏咬咬唇，道：“公主，奴婢……奴婢人微言轻，就是个普通人，私心觉得……管他谁当皇帝，公主能活着就好！”

她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想必是心里怕极了。她只是我李家的奴，没有我李家的血。她知我心里的恨，却也比我更容易放下这血债。

我不怪她，因为她所说的，是我无法反驳的现实。

“画屏，”我道，“你跟在我身边很久了吧？”

“回公主，快要二十年了吧。”

我心头苦涩，面上却柔和笑着，抬手抚在她脸颊旁：“画屏，你说的对，我已经……不是公主了。”

15：

画屏死去的那天晚上，宫里闹了刺客。

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下，火把摇曳，就像那夜混乱无比的皇宫。

我想象着宫内的喧闹与嘈杂，没人知道我这偏僻的宫殿里也是鬼影重重。

房门大开，画屏的惊呼戛止在刺客的手刀中。

扔下昏迷过去的画屏，他跪在我床前，双手奉上龙纹玉牌，恭敬道：“属下救驾来迟，请十四公主恕罪。”

那龙纹我见过，十一皇兄崭露锋芒后，父皇予以重任，他就曾偷摸给我看过，那是李氏皇族暗卫的标志。

我道：“你是何人？”

“属下默一，乃黑麟卫之首。”他顿了顿，又道，“黑麟卫是直属李氏皇族的暗卫，只听命于皇上或可授权于太子。”

“李氏皇族已经没了。”

默一身体笔直：“属下誓死孝忠李氏一族，必护公主逃出皇宫。”

“逃？”我轻叹，“为何要逃？”

默一抬眼看来。

他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察觉到一丝惊愕与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