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猝然将匕首刺向朝淮的脖颈。

血珠迸溅。

朝淮神色未变，抬头淡淡的一眼，空茫又脆弱。

燕珺骤然脸色惨白。

她终于意识到，我是真的会杀了朝淮。

捂住腹部倒退了一步，她大声呵止，声音尖利：

「住手！我答应你！」

13

燕珺原本不会善罢甘休。

可事关敌国质子，又不宜大动干戈。

我将人看得牢，她硬是没能把朝淮救出去。

避免夜长梦多，约定两日后她找父王商议让位。

我命赵洄假扮燕珺的近身内侍一同前去。

一是随时盯着情况。

二来随时提醒我这个皇姐，自己做的选择。

我在宫里闲坐着，召医官给朝淮处理完伤口，吩咐他无需弄得太细致。

医官不敢多言，喏喏称是，很快就告退了。

我让朝淮上前来。

亲手挖了白玉膏，指腹点在他伤口上。

朝淮沉默着，神色淡淡。

却在我手指触及他皮肤的瞬间起了战栗。

「你害怕我吗，阿淮？」

「没有。」

他言简意赅，并不抬头看我。

我笑盈盈地抬起他的下巴，逼得他直视我：

「燕珺是按着最标准的规矩培养起来的王女，她是不想杀你，那些支持她拥护她的大臣们不可能由着她胡来，她想按着心意，除非不要这王位。

「待她登基，你猜猜，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该是你还是我？」

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作为王储，不可能不知道。

有活下去机会的那个人，一定会消除所有的潜在威胁。

染上血腥是迟早的事。

他不能真的爱上燕珺。

朝淮眼中却猛然掠起某种奇异的神采。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末了，他叹了口气：「公主可以试着相信淮。」

而不用屡屡试探。

我读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这么多年的谨慎却仍旧迫使着我下意识提防。

我只信任自己。

可是此时瞧着他纯然的模样，到底恍惚了一瞬。

「我心狠、恶毒，一心想要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你若是因此怪我、疏远我，我也毫无怨言。

「只是少不得伤心罢了。」

14

不多时，小侍卫求见。

我将将朝淮安置在后殿。

迈入前厅时，赵洄正规规矩矩跪在地上等着回禀。

他三言两语将当时殿中的情景描述了一番。

父王根本不愿妥协，却没想到燕珺拿着腹中骨肉以死相逼。

我心里涌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赵洄低着头，递上金色的卷轴。

我打开，赫然是改立王女的诏书。

很是潦草，连那些夸赞之语都省却了。

不过确是父王亲笔无疑。

未等我开口，赵洄道：「还有一事。」

与此同时，巨大的钟鸣响彻整个宫中。

赵洄微微一笑。

「燕王，薨殁了。

「恭祝殿下，得偿所愿。」

15

史上恐怕没有我继位这样迅速的王女。

前脚才刚刚拿到册立王女的诏书，后脚就要准备登基大典了。

我没有太多的悲伤。

迅速将人手安排下去，准备燕王的葬礼，我的继位典礼。

以及燕珺的和亲。

右相很快得知了消息，率着他那些门生当朝发难。

却在看到诏书的刹那偃旗息鼓。

燕王死了。

唯一的遗诏写着改立我为王女。

燕珺却不置一词。

甚至燕王薨逝之时，在场的是她。

怎么也轮不到向我发难。

宗亲之中都没有适龄的继承人。

我难以服众，却名正言顺。

燕王的葬仪完毕之后，我以大昭虎视眈眈为由头，将和亲一事定在了两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