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随她一道出宫了。

阿姐走后我仔细观察过朝淮。

他左手腕上有一颗朱砂痣。

因此再见时，我几乎第一时刻就认出了朝淮。

我接近他，又故作无意透露了自己的身份，想要将凤佩要回。

朝淮一怔，随后竟有些羞赧。

偏生还要调侃我。

「竟不是公主垂怜赏给我的么？

当日囊中羞涩，已被我拿去典当换了药材。

燕泱，是我的不是。」

我暗暗松下一口气。

「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能换点实用的，也是它的造化。」

我漫不经心地涂好丹寇，挑起他的下巴，故作轻佻。

「只是，你拿什么补偿我？」

「予取予求。」

朝淮俯身，动作凶狠。

至此，他躬身入局。

8

父王开始频繁传召世家大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女大典一事要被提上日程了。

一更天，最有名望的钦天监跪在我殿中。

「公主，王上定了七日后。」

七日后，夏至日。

第二天下朝时，在朝麟殿外燕珺同我擦肩而过。

我亲昵地上前：「皇姐。」

燕珺本不欲搭理，却在上下扫视了我一番之后忽然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笑来。

「怎么，听到风声了？现在知道来做小伏低了？」

我略歪了歪头，凑向她耳侧：「听说最近，皇姐常去梅苑。莫不是已经提前选好了王夫？」

燕珺脸色微变，慢慢收敛了笑意。

她低低道：「我知道他曾同你交好。真可惜，燕泱，你什么都得不到。

「王位、旁人的喜爱、声名、朝淮，都是本宫的。」

她居高临下地扫视了我一眼，转身拂袖离开。

夏至日前一天，燕王传下口谕，将临朝册立燕珺为王女。

我在殿中试着一早备好的绛红色宫装，前来传旨的小太监眼观鼻鼻观心退了出去。

随意接下口谕，余光却没错过他眼里鄙夷不屑的神情。

听闻燕王一早就备好了诏书和金印，倒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将王位交给燕珺。

毕竟她是「天命所归」。

我看了看铜镜，这套新裁制的绛红宫裙很是合身，衬得身子窈窕肤白如雪。

很有气势。

我很喜欢。

我懒得换下，天色已晚，索性穿着这套从后门口出去，熟悉地避开当值的侍卫，径直往梅苑去。

燕珺忙着准备明日的王女大典，必然不会再出现。

在隐蔽的矮墙处，我学着夜猫的叫声，没几声，朝淮就出现了。

「公主好久不来此。」

「你有没有想我？」

异口同声过后是片刻的安静。

朝淮似乎有些讶异。

在他面前，我很少如此，因而这一句问话直白得堪称是有些突兀。

蝉鸣阵阵。

我素来骄横惯了，也不解释。轻咳一声，率先迈进屋里。

他跟在我身后，细致地关好门。

灯火下眉眼波光潋滟。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白日里燕珺的那些话，还是叫我不舒服了。

「皇姐信誓旦旦同我说，你是她的。你做得很好。」

我走上前，把他推坐在榻上，倾身而上。

红色的裙摆在他膝上铺张蜿蜒。

朝淮垂下眼睛，鸦青的睫羽微微颤动。

「你看看我，这身衣裳好看吗？」

「明日我会穿着它参加王女大典。」我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几近呢喃，「我要一切顺利，所以，朝淮，不要把它弄脏。」

「好。」

他的声音带上了某种熟悉的喑哑。

9

朝淮难得失控。

我却因此放下心来。

后半夜实在困得快要昏睡过去，隐隐听到他在我耳边说了句。

「我很想殿下。」

迷迷糊糊间最后一个念头是：瞧瞧这话，怪不得燕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