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太轻，就应该把他压到李内监面前，任凭处置！」

「说得对！」

族中长辈，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轻而易举定了秦洛川的生死。

秦洛川挺直了脊背，面无愧色的跪在那里，好像族里长辈说的不是他。

他没有辩解，眼神里满是倨傲，我不禁为他捏把汗。

猜不透他此举的用意，想要脱离秦府，这个办法未免太过凶险。

很快，几名精壮的侍从拉着秦洛川就要行刑。

我很想为秦洛川辩白几句，被秦洛川的眼神制止，或许他另有筹谋，我只能选择相信他。

两个侍从铆足了力气，挥动着小臂粗细的木棍。

二十杖后，秦洛川腰背上已经血肉模糊。

这些自称是秦家人的人，要拖着气息渐弱的秦洛川去求那个阉人的宽恕。

我向秦小姐告了假，一路尾随在暗处。

秦家人摇尾乞怜够了，竟然把秦洛川随意扔在长街上自生自灭。

我急忙上前扶起他，依照他指示，将他带到北街一处不起眼的小院，还请了郎中处理伤口。

「那些家丁下了死手，我看压根儿就不想让你活！」

「那些家丁都是那位秦夫人的人，自然不会留手。」

「你何苦呢？想和秦府脱离关系有的是办法，何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办法千千万，这却是最快速，最有效的一条。」秦洛川顿了顿，对我正色说道「过几日，会有人到府上接你，你安心跟他们出来，一切我自有安排。」

10

大概过了一个月，久到我几乎快要忘了这件事。

秦府迎来了几位客人。

来人是京郊泰府县县令杨仲昌，声称来秦府寻女。

杨仲昌之女杨芳懿，幼年逛集市与家人走失，多年杳无音信。

近日杨夫人与家人来京城探访友人，无意中看到秦府的一名侍女，与自家小女长相有八分相似。

于是多方打探，终于找到了秦府。

秦夫人把我叫到身旁，让我露出左臂。

我依言照做。

杨夫人看到我左臂红色的胎记，上前抱着我痛哭，声称我就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

于是我顺理成章的随杨县令夫妇出了秦府。

马车在街巷里左拐右拐，终于停在了北街那个熟悉的小院。

朱红色的大门里，秦洛川浅笑向我伸出手。

初夏时，我与秦洛川成了亲。

仪式很简单，也没有太多亲眷。

秦洛川只请了几个至交好友。

杨县令夫妇作为高堂出席，毕竟我是他们名义上的女儿。

秦洛川向我介绍了他的好友，一群彪形大汉热情的叫我嫂子，还叫人怪不好意思。

他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和众人你来我往喝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不曾散过，似乎真的是在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

一位汉子像是喝多了酒，红着一张脸对我说「嫂夫人，你不知道我们大哥为了娶你，可费了一番功夫……」

秦洛川拉下脸瞪了一眼说话的汉子，那汉子似乎醒悟过来「是我失言，是我失言，嫂夫人莫见怪。」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等到热闹散去，我郑重其事的问秦洛川。

「这回你总该告诉我你究竟为谁效命了吧。」

「娘子先与我饮了这杯交杯酒，我就告诉你。」

秦洛川水光滟潋的双眸被烛光映衬得更亮了，仿佛有蛊惑人的魔力。

我也没有扭捏，这毕竟只是一场交易，做戏做全套。我端起酒杯，与他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