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辛瑜都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学前班对着黑板发呆被老师误以为认真听讲当众表扬，中考时瞎蒙的选择题居然都对了，高中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班主任，大学还和徐念禾分到了一个宿舍。
这些零零碎碎的证据让她对自己的运气无比自信，因此今儿出门时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桌游店里被宋屿安逮个正着。
“他说他有事儿！我以为他走了！”辛瑜瘫在宿舍的椅子上，崩溃大叫，“啊！倒霉！倒霉！太倒霉了！”
徐念禾戳戳她的肩头，试图安慰她：“哎……你也别太郁闷了……”
辛瑜猛地坐起身来：“我能不郁闷吗？”
她今天晚上从桌游店到马路口跟了宋屿安一路，嘴巴都快说干了也没见人给个回应。直到最后，才得了一句“我没生气”。
夜里凉风阵阵，他站在商业街大门前那根掉了漆的老路灯下。黑色的眸子半明半灭地隐在昏黄的光线中，叫人看不出情绪。
辛瑜吸着鼻子：“哦，那你笑一个呗？”
宋屿安：“……”
“不是，我觉得你这话语境有问题。”徐念禾听着听着，就开始发表意见，“你看啊，他辛辛苦苦给你指导论文结果回头看见你在店里泡小学弟……”
辛瑜纠正她：“是被小学弟泡。”
徐念禾摆摆手：“差不多，反正就不务正业么。那宋师兄多正经一人啊，看见你这么不用功肯定不高兴。完了你还调戏他，这不火上浇油么？”
辛瑜虚心求教：“那我现在怎么办？”
徐念禾转着眼珠想了想：“要不，你多拍拍他马屁？”
“男人嘛，就喜欢别人吹捧他！你比如我爸，当年恋爱的时候说好一人一半家务。结果我妈一句‘哇，老公你拖的地好干净哦！’，我们家的地就他包了。”
“回头我妈再来一句‘哇，老公你洗的衣服也太干净了吧！’，那洗衣服的活儿也归他了。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我妈干过啥！”
辛瑜：O-O！
前辈就是前辈！
她点点头表示受教，但这马屁具体从何拍起还得细细琢磨一番。
毫无缘由地冲上去一顿猛夸肯定是不行，辛瑜撑着下巴思忖片刻决定还是从论文入手。
因为今天下午已经搞定了最麻烦的那部分实验数据，所以剩下的结论和反思她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完成了定稿。
只是发给宋屿安的时候，她故意错了点格式好引起他的关注，然后借机大赞一波“师兄真棒！”“师兄真仔细！”“师兄真是太厉害了！”。
结果事实证明，她根本不需要故意。
宋屿安把她的论文又又又一次从头批到了尾，辛瑜深吸口气：【谢谢师兄，师兄指导得对！我再改改，改完发您！】
她发完这条信息，眼巴巴盯着屏幕等了半天。
手机毫无动静。
直到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宋屿安才勉强回了个：【嗯】
嗯！
嗯？？？
辛瑜指着手机，斩钉截铁：“他在生气！他绝对还在生气！”
徐念禾一脸莫名：“？？？你咋看出来的？”
辛瑜：“他没生气，怎么会只回个嗯？”
徐念禾看了下俩人对话，丝毫不觉得这回复有问题：“那他应该回什么？”
辛瑜：“好的、可以、OK，随便哪个都行啊！”
“这……”徐念禾滚了滚眼珠，顶着一张地铁老人手机脸疑惑道，“有什么区别？”
辛瑜举起手指头：“一个一个字，一个两个字！”
区别大了！
徐念禾：“……”
辛瑜看她不信，又翻出宋屿安的朋友圈来进行作证：“而且你看，我这两天给他的评论他一条都没回复！”
徐念禾低头，瞧见宋屿安那堆公司宣传文案下一个个突兀又惹眼的彩虹屁。
蜡笔小鱼：【师兄真的是太优秀了！从校园到职场，每一步都走得如此扎实，堪称吾辈楷模！】
蜡笔小鱼：【天呐！这新技术也太酷了吧！好期待能够在生活中看到它呢！】
蜡笔小鱼：【师兄什么时候再来学校开个讲座吧，真的很想亲耳听到你介绍这些研究成果！】
徐念禾顿了顿，纯属好奇地问道：“他以前回过你？”
咋回？
谢谢？谬赞？客气了？
辛瑜摇头：“没，我也都才评的。”
她这两天吃饭的时候啥也没玩、啥也没刷，净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结果人高冷得要命，根本不理她。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说说不生气，结果还不是生气了！
而且说句实在话，她好不容易搞定了实验难题想出去吃个饭放松一下，这也没那么值得生气吧？
“小鱼鱼，你不对劲！”徐念禾看她纠结的样子，眯了眯眼睛。
就她俩，开小差、干坏事被老师抓包、批评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多。这往日里也没见她这么纠结，最多嚎一晚上就过了。
但这回，两天！整整两天了！
她都过不去这茬儿！
还每天彩虹屁轰炸，跟哄男朋友似的。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宋师兄有点想法？”不是单纯的仰望和崇拜，而是男女间荷尔蒙迸发、心跳加速、魂牵梦绕的那种意动。
辛瑜登时跳了起来：“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徐念禾：“怎么不可能？宋师兄又帅又有钱，脑子还好使。你对他有想法，不是很正常？”
话是这么说，但……
“你之前不还要我别上头么？”说人是天上的神仙，她们是地上的凡人。仙凡有别，想想就算，“怎么现在跟个媒婆似的？”
“不知道。”徐念禾摸着下巴，语气深沉，“怎么说呢？就以前觉得他很遥远，现在接触多了，也还好。”
辛瑜：？
“你什么时候和他接触多了？”
徐念禾：“你嘴里啊！”
抱怨也好，吐槽也罢。总之她嘴里的宋屿安不再是学院传闻中抽象、模糊的标签，而是具体、生动的人。
辛瑜怔了怔：“那你大概觉错了，我们之间……隔着一座山海。”
她顿了下，强调：“学术的山海！”
“哦～”徐念禾挑挑眉，满脸“我知道你在嘴硬，但我不揭穿你”的欠样儿。
辛瑜：“……”
她抿了抿唇，抱着手机转回去：“算了，不跟你说了。”
“啧，别看了。”徐念禾贼兮兮地笑着，凑近道，“你要真那么在意的话，直接找他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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