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谁愿意吃苦呢？
吃的苦中苦，熬出来是人上人，可大多数是熬不出头的普通人，特别是像黄建国两口子这种弱势群体。
这家里不靠她来翻身靠谁呢！
炊烟升起，黄玉婷回家路上，一路遇到的都是扛着锄头脸色麻木的村民，还有个别放学回家神采飞扬的学生。
他背着书包路过的时候，黄玉婷明显感觉到那些没上学孩子艳羡的目光。
不，她不会让自己羡慕别人的。
她回忆起小说里林家老三林玉梅当时吵着上小学，学费和书本费交了三块五，可把吴艳芳心疼坏了。
要不是郑家给了钱，吴艳芳才舍不得给女儿上学，给口饭吃长大了嫁人打发了事。
不过可以交了学费旁听，就是不会发新书，没书读个啥，家长会觉得不划算，干脆不上。
所以每到开学，好多催交学费不敢回家，在田边转悠的。
三块五？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或者可以旁听……
一块五，也是巨款啊。
明公跟她说了行情，草药不值钱，一斤几分钱，也不是时时刻刻要，只能看镇上那边啥时候要就让她去采。
明公主要还是担心她采药，村里也有人采草药贴补家用，要想要不常见的只能去深一点的山里。
哪些要果，哪些要茎，哪些要果，都要慢慢教，还要分辨哪些有毒没毒。
黄玉婷觉得明公还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觉得到时候天天去爬山，她自然会知难而退。
这个老头子，要不是有一本翻得很旧的伤寒论，她还以为他是骗子忽悠人呢，应付村里这些头疼脑热足够了。
——
黄建国这边也在为了黄玉婷上学的事发愁，啪嗒啪嗒抽着旱烟。
“你说把玉婷送去上学怎么样？她都六岁了。”
黄建国看翠花一脸难色，吐了一口烟。
“我总想着玉婷来了我们家，不能亏待她。今年是没钱，我们勒紧裤腰带攒一攒，过年把鸡卖了，多做点竹篾卖一卖，明年下半年应该可以了。”
翠花抹了抹眼睛，她身体不好，时常三病两痛，挺花钱的。
她十以上的数数不了，黄建国也不会算数，所以两口子卖东西经常吃亏，忙了一年也攒不了几个钱。
黄玉婷到家里后，更穷了。
如果要供孩子读书，一年的开销恐怕不是他们俩能负担得起的，估计还得借外债。
翠花想起今天村里人说她女儿是赔钱货，心里更是心疼。
吃苦怕什么，怎么也要让玉婷读书，不能像他们两口子一样被欺负。
翠花比划了一下，黄建国懂了她的意思，心情沉重：“这些年，你跟我也没过过好日子……”
翠花急忙摆手，这辈子嫁给黄建国是她最幸福的事。
他不嫌弃她是哑巴，她没生孩子也从来没怪过她，更不像其他的男人喝酒打人，她已经十分知足了。
“那就这样定了，先不告诉玉婷，反正她还小。”
田村八九岁才开始读书的比比皆是，还有中途退学的，七岁半上学真不算晚。
黄建国看着溜达回来的黄玉婷，只觉得什么苦都值得了。
全家吃晚饭，黄玉婷谎称在明公那吃了红薯，吃不下那么多，又把饭拨了一半出来。
黄建国再傻也看明白了，他更加坚定了要送玉婷去上学的心思。
黄玉婷没有把采药的事告诉黄建国，只说以后要去明公家玩。
“也好，这样我和你妈可以安心做事。你到人家家里要听话，明公读过书，在他身边还能学学呢。”
哪怕学会一两个也是好的，不学也没关系，只要玉婷不嚷着要回林家，什么都行。
黄玉婷吃完把碗一收，翠花正准备阻拦，她却说：“我也是黄家的人，也能帮家里做事。”
洗完碗她便洗漱睡觉，黄建国喃喃道：“玉婷，是个好孩子，是我们黄家的孩子……”
——
黄玉婷走在山坡上一点不带喘，感觉自己已经适应了这个身体，不像第一天进山累成狗，
明公走在前头，背篓里面已经有半背篓草药了，这十多天下来已经足够让他对这个孩子刮目相看，更加惊喜的是她似乎有点过目不忘。
凡是教过她的第二天再遇到都能准确的说出名字，这十几天下来，常见草药的作用都说得出来。
认字方面基本的数字和数字大写还有一百以内加减都学会了。
这也是黄玉婷最开始提的，她爸妈不会算数。
明公忙的时候抽空瞄一眼，这孩子真坐的住，一个人在院子里面用数字写写画画全是加减法计算。
“来，我看看你采的什么？”
明公接过黄玉婷的小背篓，翻了翻居然没有一根杂草，都是草药，还有一株野生铁皮石斛。
“这是个好东西，可惜太小了，只有一两根，能泡水喝，不过要烘干。”
黄玉婷当然知道，用蒸笼把水分烘干，然后剪断用牛皮纸包好再烘成螺旋状，喝的时候直接泡水煲汤就行。
“烘干吗，不能直接泡水喝啊？”
“当然不能，烘干后切片泡水，药效才能出来。”
“那行，到时候我回去烘干泡水喝。”
当然不是她，是给翠花喝。
明公淡然一笑，这丫头居然不问他怎么烘干，没打算偷师吗？
这点量不算什么，让她折腾去吧，大差不差的，明公就没放在心上。
“你回去把这些都晒干，不能受潮，到时候把这几天的药材送到我这来，也有一毛多钱。”
草药晒干了不打秤，又不值钱。
刚好这次镇上有人收，就和明公的一起卖掉，否则为了这一毛钱跑镇上去太远了。
最主要她是个孩子，人家压根不会把她当回事。
有明公把关，就好多了。
等她一个人慢悠悠走在路上，却被三四个小孩拦住。
“呦，这不是小哑巴吗？从山上回来背个篓子去干嘛，不会是偷东西吧？”
黄玉婷认得他，他叫王二狗，经常欺负原主，他爸就是那个在明公那里搬弄是非的人。
果然歹爹生孬种。
黄玉婷不想惹事，转头就走，王二狗却拦住她。
“偷了东西想跑，门都没有，给我站住。”
一使劲把黄玉婷推倒，几个人把背篓抢了去。
“住手！”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哑巴说话了，哈哈哈哈……”
王二狗对黄玉婷挤眉弄眼道：“我要看看你藏了什么东西，别让我抓住。”
“你不要碰我的背篓，不然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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