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穿着官府的中年男子疾步匆匆赶到,朝萧晋煊行了个礼。
“下官家事,还请殿下交由下官自行处置。下官必会给您、给陛下以及灼宁丫头一个满意交待!”
开口说话的人长相儒雅,身量修长,正是谢家长子谢恒。
谢恒为官二十多载,官声一向不错,又是二品朝廷大员,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有他这句承诺,那归还东西一事基本上就稳了。
“我相信大伯父!”谢灼宁见状立刻站了出来。
她含笑看向谢恒,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
大伯父,既然答应还,可要连本带利、倾家荡产的还哦~
既然两边都达成了和解,自然没有再报官的必要。
可临走之时,萧晋煊还是又补充了一句,“御赐之物,事关重大,本王会随时派人盯着,还请谢大人尽快物归原主。”
“殿下放心。”谢恒不卑不亢拱了拱手。
萧晋煊这才没说什么,抬步离开。
杨方文紧随其后,“那谢大人,下官也告辞了。”
“杨大人慢走。”
将外人送走,谢恒又吩咐下人,将谢老夫人及谢灼宁也送回房去。
谢老夫人本想说些什么,可她实在心累得很,索性把这个烂摊子丢给自家儿子处理。
而谢灼宁就乖巧多了,还特意送了自家祖母一程,“祖母放心,大伯父肯定会将此事处理好的。”
“要是家里人都像你这么省心就好了。”谢老夫人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谢灼宁的手臂。
谢灼宁听着这话只觉得耳熟。
上一世自己挨打的时候,祖母好像对谢晚吟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祖母喜爱的,永远只是能为家族带来荣耀跟好处的孩子吗?
她收敛思绪,瞬间变得沉默许多。
送老夫人回了慈安堂后,便立刻回了风华阁。
茯苓连忙端来茶水,替她倒满,“今日还真是凶险,说来还得多亏煊王殿下站出来替大小姐做主呢。”
谢灼宁端起茶杯冷哼一声,“谁要他多管闲事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要不是他提前把梁恪抓去见官,会打得她这么措手不及吗?
说来也是她自己疏忽,若是思虑仔细些,也不至于把那家伙送的那支凤尾步摇给混进那堆御赐之物里了。
还好她早有准备,利用上一世知道的东西,提早策反了梁氏身边的锦绣,才有了最终的大反转。
但没想到萧晋煊竟会直接开口,让她去报官?
开玩笑!
她费尽心思地把自己摘出来,那家伙居然又想把她给推进去!
到时候一报官,梁氏把罪名一揽,谢家上下走动一下,最多判她个流放。
而自己呢?
报官抓走带大自己的大伯母,谢家上上下下不得恨死她?外人不得说她恩将仇报?
她明明损失了那么多,看似找回了公道,实际上根本落不到一句好!
但私了就不同了,她不仅保住了谢家名声,得了谢家所有人的感激,还能拿回自己家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那本蓝色小册子里,她可是夹带了不少私货呢。
虽然萧晋煊横插一脚差点毁了她整个计划,但若是没有他,恐怕也没那么轻易逼得谢恒亲口许诺。
如此,便功过相抵吧。
但仅此一件,从前的事,她可没想跟他一笔勾销!
……
“恭送煊王殿下。”
出了谢府大门,杨方文恭恭敬敬地将萧晋煊送走,这才直起身来,叹息一声。
“那谢大小姐可真是个人物啊!”
随从听到觉得奇怪,“大人为何这么说?属下倒觉得,那谢大小姐可怜得很,瞧瞧都被大房一家欺负成什么样了!”
说起来他都一脸气愤呢。
“这就是谢大小姐的高明之处。”杨方文意味深长地瞥了自己随从一眼。
让所有人以为她处在弱势地位,可若仔细些,便能发现整件事的发展都是她在暗中慢慢引导。
以身做饵,以命为棋。
自己入了戏,才能叫旁人相信。
“最关键的,是她居然可以让煊王陪她演戏!”
煊王殿下这人做事原则性很强,谁也不能逼着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行。
可偏偏谢大小姐便可以。
这就叫人不得不多想了。
“煊王殿下在陪着谢大小姐演戏?”随从纳闷地挠了挠头,“我怎么没瞧出来呢?”
杨方文忌讳莫深地道:“我都能瞧出来谢大小姐在做戏,以煊王殿下的才智,是不可能没看出来的。”
看破却不说破,甚至还一直站在谢家大小姐这边,这本身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杨方文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地离开谢府。
“看来日后对这谢大小姐,得更客气些了。”
……
客厅内。
谢恒查看完蓝色册子上的记录,问梁氏,“这上面记载的,可都属实?”
“我……我记不清了……”梁氏轻轻摇了摇头。
她拿的东西实在太多,又怎么可能每一样都清楚记得?
得到这样的回答,谢恒一肚子气愣生生憋在那里,发不出来,泄不下去。
他重重一拍桌,“你知不知道,这册子上的东西,十个谢家也赔不起!”
“哪……哪有那么多?”梁氏心头发慌,眼睛乱转,四处找补,“这单子肯定是谢灼宁伪造的!没错,肯定是她伪造的!”
看到梁氏到这会儿了还没有丝毫悔过之意,谢恒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抬眸,将目光落在了梁家人身上。
对于梁家,他是有愧的。
所以知道梁氏一直在暗中偷偷补贴梁家,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竟没想到,她竟会这样予取予求毫无下限!
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他知道,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再睁开眼,他叫人取来一叠银票,递给梁李氏。
“这是五百两银票,你拿着,我会派人送你们会老家凉州,此后你们梁家与我谢家恩断义绝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梁家人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五百两在她们眼里,实在有些不够看。
梁李氏心生不满,“姑爷,五百两银子,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老娘躺在病床上,每日都得用上好的老山参吊着,药钱就要五两。还有恪儿,如今手指断了,再不能科考,总得弄一门营生养家糊口吧?这府上还有伺候的丫鬟婆子,日常的开销用度,一个月五百两还差不多。”
谢恒冷哼,“一个月五百两?你也好意思开这个口,我一年的俸禄都没那么多!”
眼见他发了火,梁李氏立刻抹泪,打苦情牌,“若不是我家那短命鬼死的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可能过得那么辛苦?”
“再说了,”她看了眼谢恒,撇嘴,“若不是我家那短命鬼,妹夫你也没机会坐上如今的高位享尽荣华富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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