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比诧异地看着他。

他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你的画具需要比较大的空间，客厅不够放。”

我把画具一股脑搬进书房。

他已经提前收拾出靠窗的地方，准备好架子，让我放画笔和作品。

书房其它地方跟两年前没什么变化。

我的视线从书柜上那一排舞者人偶掠过，它们占据书柜最显目的位置。

平时下班后，我画画，他写材料。

偶尔累了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接着埋头做自己的事。

我想，如果这样过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连亦纵使还没爱上我，但已经开始接纳我进入他的内心了。

然而，命运的戏剧之处在于事情的变化永远是那么猝不及防。

连亦去邻市交流，要去三天。

他早早跟我说了。

我看着书柜上粘的有些歪的人偶，做了个决定。

三天后，我披着夜色回到家，看到连亦坐在沙发上，一脸冷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冷声开口。

我一头雾水。

“为什么把人偶扔了？我的让步还不够多吗？留着一点念想都不可以吗？”质问的语气扑面而来。

我明白了。

凉意从心底升起。

原来，我理解错了。

我以为的接纳，在他眼中，是他逼不得已的让步。

我想象的一辈子，是那么短暂。

心彻底冷下去只在一刹那。

我把手上的盒子递过去，跟他解释，我认识一个手艺高超的老师傅，找他帮忙把人偶重新修复，不细看都看不出裂纹。

他打开盒子看了一眼，语气讷讷：“小暮，我……”

后面的话语被我关在门里。

我们不是第一次因为这套舞者人偶吵架。

刚结婚时，我和连亦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

那个时候，我愿意忍受，他愿意迁就，加上相似的成长经历和工作环境，让我们很有共同语言。

直到两年前的情人节。

那天，我偷偷闯进他的书房，想把礼物藏起来给他一个惊喜，不小心碰倒书桌上的人偶盒子，十几个人偶瞬间头身分离、断手断脚。

我慌张收拾时，连亦进来了，看到我手上的人偶，脸色立马变得铁青，把我轰出书房。

我脸上过不去，刺激他说我是故意摔的。

我知道那是他前女友的最爱。

连亦当时的表情，我至今还记得。

他满目赤红，双手紧握，恨不得掐死我。

他忍住巨大的怒意，警告我没有下次。

过了几天，我才明白他的意思。

他给书房装了指纹锁，只有他一个人指纹的锁，把我彻底摒弃在他的世界之外。

10

闺蜜对我离婚的决心有些讶异。

在闺蜜面前，我不需要隐瞒。

过去的两年，我无数次想离婚，又屡次反悔，无非是还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而现在，与连亦的婚姻无法继续下去。

只不过是因为爱不下去了。

没有回应的爱就如空谷的回声，一声比一声小，最终终将消失。

“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凑近闺蜜耳边。

“连亦的前女友没有死。”

闺蜜大吃一惊。

“连亦自己也知道了。”

他还去见了他的前女友。

城中村碰到我，不是凑巧，是因为我们去了同一个地方。

“我姐姐就是他的前女友。”

连亦跟我姐姐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商场里。

彼时，姐姐因为坚持报舞蹈学校，跟家里闹翻了，寒假在商场兼职赚生活费。

劣拙的舞台也挡不住台上独舞女孩的妙曼舞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