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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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一阵凉风拂过,慕颜不由自主地打了喷嚏。

  她见李凌萧闻声转过脸来,不觉耳根微热,眼含歉意地看了李凌萧一眼,说:“抱歉,可能是在外面站得太久了。”

  李凌萧没有言语,解下身上的墨色大氅披在她的身上,轻柔地为她系上丝带。

  暖甜的龙涎香似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一般,从她的鼻尖淌入心口,蔓延至全身,她呆呆地望着李凌萧,连到嘴边的话都忘记说出口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李凌萧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灼灼目光如皓月般皎洁,似是这黎明前最黑暗时的第一道亮光,照进她心底最深的角落。

  慕颜只觉心口的热潮已窜到了面颊上,她无措地低下头,轻声说:“多谢。”

  她低头的那一瞬,澄澈的眼里带着些许的茫然与警觉,恍惚间,李凌萧又想起了那日的春夜。相似的时间,相似的眼神,可他的心境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就如春夜的风掠过微微波荡的池面,层层涟漪,久久未平。

  他的嘴角不觉微微扬起,平和的语气里略带着一丝的喜悦,说:“陪朕走走吧。”

  两人沿着菡萏池,慢慢往水榭长廊走去。

  岸边的垂柳一枝枝拂过慕颜的肩膀和手臂,像是大氅里的温暖馨香的余温,缠丝绕缕的柔暖,不偏不倚正入心间,在心里扎了根。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天空逐渐从墨蓝转为了深蓝色,一抹红霞悄然浮了上来,那浅浅淡淡的绯红,似少女害羞的面容,扭扭捏捏,不肯露出真颜。

  暗沉的池面上,渐渐变得清透起来,晨曦的微光如同神迹降下——天亮了。仇恨与罪恶随同黑夜一起退场,天地重现和煦温柔。

  慕颜余光瞥见刘公公急匆匆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微微喘着气,躬身施礼道:“皇上,原来您在这呢,奴才可是一通好找呢。这时辰到了,该早朝了。”

  慕颜这才发现,李凌萧身上穿着的是明黄色的朝服。剪裁得体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底那汹涌的金色波涛,被风带着微微扬起。

  俊美的脸庞辉映着晨曦的微光,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使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这样的威严,让慕颜有那么一瞬的不适应。

  这么久了,李凌萧是极少穿着朝服出现在她面前的,也因此,在她眼里,他除了淡漠一些,一直都不算个威厉的人。

  李凌萧转头时,发现慕言正看着他,在隐约的晨光下,她的眼如星月一般明亮,又如波光一般恍惚。

  他缓缓开口:“近日宫中不太平,你自己要多注意饮食。如若觉得身体不适,可以唤周太医前来查看,切不可硬撑。”

  慕颜轻声应“是”。施礼送他离去。

  李凌萧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唇角浮现淡淡的笑意,说:“以后没人的时候,你在朕面前,自称‘我’便好。”

  “哦。”慕颜有些不明就里,不过“我”这个自称确实让她觉得顺当多了,天知道,她动不动在他面前哀家哀家的,心里有多别扭。

  她毕竟还没和先帝正式成礼,就被封为了太妃,其实心里难免有几分心虚的。

  既然是皇上亲口提出的,那她也只是谨遵圣谕而已。慕颜想到此,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远处的霞光愈发地红艳了起来,那明丽的颜色昭示着昨日的退场,新的,即将开始。

  春风徐徐,拂绿芳草。杨柳袅风姿,拂晴波垂垂。嫩嫩的新芽在晨曦下清新通透,青白相间的琉璃瓦上,浮动着阳光的熠熠金色。

  皇后所改造的东阁原叫广庆楼,是宫中最高的楼阁,东墙临靠着皇后的寝宫——凤安宫。因而更名为东阁。

  这里原是先皇在位时,与众嫔妃饮酒作乐的地方。

  慕颜前世来过这个地方,那时候的广庆楼靡丽奢华,倒是少了现在的这种清雅闲适。

  她踏过花砖漫道,缓缓拾阶而上。

  茶室位于东阁的顶楼,轩厅的入口处放置着绘着云雾缭绕的山水画的六连扇屏风,行行白鹭,清幽山涧,松柏林立。

  屏风前有一嵌着螺钿的紫檀木托架,上设精致小盆景,堆砌着几块大小不一的雪白山石,栽种着大片短松,显露出一种精雕细琢的诗意。

  盆景左右两侧的壁上,悬挂着王维的两句诗。一句是:“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一句是:“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

  慕颜在心中暗叹,这还真有几分入了摩诘的诗意中了。前世匆忙而来,又在担忧惊惧中离开,倒是没能有机会好好欣赏眼前的景象。

  皇后的才名,慕颜还在闺阁之时就有耳闻。所谓的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就是形容她那样的人吧。

  她听着屏风后面传来的涓涓流水声,缓行轻步走了进去。

  原先四面的几扇琉璃窗已被拆下,挂上了竹帘。窗外引来一眼清泉,用两根小竹管作为引流。竹管的交汇处,用竹片挡着,当竹片拿起时,泉水缓缓流入竹制漉水囊中,再渗入铜釜中。竹片再次放上时,泉水则从另一支竹管缓缓流入水方中。

  只是,因为发生了人命案,红泥风炉上放置铜釜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连桌几上的一应茶具都被送到了太医署。

  慕颜从前只见过单向引清泉入内,这样的双向竹管引流,倒是初次见识。她不由得认真地观察起这个巧妙的设计。

  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无人烹茶,另一支竹管不引水的原因,慕颜发现这根竹管干燥许多,比起另一根竹管,也显得更绿一些。像是还未完全晒干,就已经投入使用了。

  “如月姑娘,这样子的引流方式是谁想出来的?倒是别致精巧的很呢。”慕颜忍不住脱口问道。

  “禀太妃娘娘,这是丝蕴阁的宋先生,专门为东阁做的设计。我们娘娘也很是喜欢呢。”如月答道。

  慕颜听着这样如莺啼燕语般好听的声音,微一愣怔,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穿着宫中女婢统一的青莲色襦裙,同色系的披帛上绣着大朵的紫薇花。广袖的袖口像是被裁掉了一小截,露出了她纤细柔美的皓腕。头发挽成百合髻,簪着两三朵粉白相间的蔷薇花,仿佛走近些便能闻到缕缕清香。

  她微低垂着头,恭敬地行礼答话。

  这样看似不显山露水的粉藻其姿,衬得她水灵秀气,清艳脱俗,不由得让慕颜多看了两眼。

  如月是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不过,却是在皇后进宫后,她才到皇后身边的。

  她原本只是殿前值守的,因皇后给自己的一个陪嫁丫鬟安排了亲事,不日就要嫁出去了,所以,把如月提拔为自己的贴身侍婢。

  慕颜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如月姑娘,想来昨日的情形,你是清楚的,不如跟哀家细细说来吧。”

  “是,太妃娘娘。”如月敛衽为礼,面带惶恐地说起了昨日案发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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