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陆凡还不知道这里的事情，刚把办公室破电脑开机，准备上网寻找下个夕阳产业。

　　这时。

　　保安队长敲门走进来。

　　“报告陆总，有人经常占厂子便宜！我已经盯他很久！证据都搜索齐了，要不要报警？”

　　段德彪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老式军装，目光炯炯的看着陆凡。

　　刚准备在白度搜索栏敲下‘什么产业最夕阳’，听到这话，陆凡神色一愣。

　　“占便宜？怎么占的？”他很好奇。

　　段德彪拿出一块优盘，

　　“陆总，您把u盘插上看监控，这个人很爱贪便宜，有事没事就从厂里顺零件。

　　“昨天更是过分，直接顺走二件煤气罐。”

　　陆凡半信半疑的将u盘插上。

　　点开里面的视频。

　　只见画面中出现一个穿着军绿色迷彩服的老头。

　　夜色深沉，老头提着两个煤气罐，大摇大摆的来到后门，然后从门底下的空隙，将东西推出去。

　　然后，从正门离开，绕一圈回到后门，把东西提走。

　　陆凡不怒反喜，眼里闪烁着欣赏。

　　继续点击其他视频监控。

　　无一例外，这位老工人总是会把一些零件从后门顺出去。

　　“总价值多少？”陆凡兴奋的问道。

　　段德彪奇怪的眨了眨眼，怎么感觉陆总还挺高兴的。这剧本不对啊？

　　德彪如实道：

　　“大概1万多，已经能入刑。这种导致厂子财产损失的情况，我建议您应该开个大会讲讲。”

　　“否则，他这么占便宜，别人看了眼红，也要占厂子便宜。时间一长，一个人占一两万，一百个人就是一二百万。厂子还开不开？”

　　“入什么刑！”陆凡眼前一亮，直接摆手。

　　这么优秀，还能主动为老板分忧的员工，为什么要送去踩缝纫机？

　　太浪费了。

　　“这种员工应该开大会表彰！”陆凡发话了。

　　段德彪懵逼了。

　　“您说什么？”他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老段啊，你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陆凡呷了一口茶水，笑眯眯道：

　　“厂子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我们大家的。

　　“你们要发挥主人翁的精神。主人从自己家里拿点东西，怎么能叫占便宜。这很合情合理吧？”

　　“这位老员工岁数大了，容易孤独和寂寞。所以我们更要多加鼓励，让他感受到家的温馨。”

　　“........”段德彪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实在是这位陆总太良心了，太善解人意了。

　　老刑碰上这种绝世良心好老板，简直是走狗屎运。

　　换成其他厂老板，就凭这种占便宜的行为，轻则开除，重则入狱。

　　唉，人老板都鼓励占便宜，他还说什么？

　　“老段，你安排一下，下午开全厂大会。要重点表彰这位老工人的主人翁精神。”

　　陆凡起身拍了拍段德彪的肩膀，安慰道：

　　“如果你看不惯，也可以加入，我就喜欢那种把工厂当家的员工。”

　　段德彪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没问题，陆总。”

　　等到了下午。

　　车间前面的停车场上，人头攒头，工人们都排成一排，站着笔直整齐，齐齐望着前方。

　　陆凡面对一双双敬佩的目光，嘴角抽搐了一下，拿着喇叭，战略性咳嗽了一声：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目的只有一个，论：主人翁精神！”

　　“什么是主人翁精神？”

　　“这里我要点名表扬一下焊接车间的刑师傅！这位邢师傅是真正将主人翁精神贯彻落实到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节。

　　“每次下班回家缺什么拿什么，没有把工厂当冰冷的办公场所。而是将这里当成了他自己的家。

　　“这种精神非常值得我厂所有人学习。从今往后，大家家里缺什么，就拿什么，不要有什么顾虑。”

　　“不管拿出去的东西多贵，你们始终都要记住，工厂是你们第二个家。”

　　“我宣布，从今往后，保安不再进行包裹检查！”

　　他一口气说完。

　　全厂却鸦雀无声。

　　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工人都齐刷刷望向了一位带着老花镜的老工人。

　　他们目光里充满了迷惑和不解，搞不清这是批斗会，还是表扬会？

　　总感觉陆总字里行间里，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的反讽”！

　　“难道这是对老刑这种占厂子便宜的老油子的告诫？”孙主任眉头紧皱，暗暗揣摩陆总的用意。

　　“我怎么觉得陆总像是在鼓励我们占厂子便宜呢？”其他员工心里都在琢磨。

　　不过，他们目前还不敢贸然开口。万一，陆总是在反讽嘲笑老邢怎么办？

　　刑昌明自己也感到懵逼。

　　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作为陈景润曾经的同事，刑昌明自认为自己做人坦荡，无愧于心。

　　之所以要占厂子便宜，是为搞TC4钛铝合金材料的研究。

　　他曾深知，老米一直严格控制相关领域技术，而华国在TC4钛铝合金技术方面缺少相关经验，被卡跛子。

　　以至于剑十Ⅰ项目推进缓慢，尤其是机体材料方面，举步维艰。最为关键的“TC4钛铝合金”量产工艺，成为科研人头秃的难题。

　　他曾经与陈景润搭过班子，一个教初中数学，一个教初中化学。

　　可惜，他才疏学浅，没能像老同事那样有所学术建树。

　　不过，刑昌明没有放弃，始终以老同事陈景润为榜样，放弃老师身份，辗转全国各大军工厂，为的就是攻克钛铝合金技术。

　　这期间，他还不断给负担大学方面的一位材料学忘年交，交流材料研究心得。

　　眼看TC4钛铝合金材料有了眉目。

　　结果，今天就莫名其妙被这位年轻有才的小陆老板，给表扬了。

　　他分不清这是在指责他占工厂便宜，还是在夸他不把工厂当外人。

　　但老人家并不想离开飞煌厂。因为，这里的煤气罐内发现了TC4钛铝合金的成分。

　　“咳咳，大家还有什么疑惑？放心大胆的讲出来。”见没人响应，陆凡有点尴尬，忍不住问道。

　　刑昌明举手，

　　“小陆总，您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陆总身上。

　　陆凡扯了扯嘴角，脸上充满了假笑：

　　“老爷子，您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工作，劳苦功高。占点便宜没关系。”

　　“我哪敢损你？”

　　“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多多向邢师傅学习，发挥主人翁的精神，想要什么拿什么！工厂绝对不会追究责任！”

　　话落。

　　刑昌明顿时一愣，然后心里暖暖的。

　　以为陆总知道他在暗地里搞研究，怕他被人说三道四，才这么做。

　　‘这个小陆太贴心了，就冲这一点，无论如何，我都要帮这孩子一把。

　　‘空军方面恐怕想不到，心心念念要攻克的TC4钛铝合金工艺，居然在这个小煤气罐厂出现。’

　　‘而且还是一个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学生搞定。’

　　‘今天晚上就给空军写信，就算是豁出一张老脸，也要让空军方面重视飞煌厂。’

　　‘最好是让他们多下点订单，让小陆这番心血不要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