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文曜愣了一秒，才有些欲盖弥彰地挠了挠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点吧。”
沈知野笑了笑，侧头又看了一眼，眼尾染上了几分懒散，显得有些蛊人。
灯光很亮，落在角落里时，却难免有些阴影。
宋笙在的那一桌，很少有人注意到。
但是，看过去的人，却是能一眼就注意她。
她不属于那种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惊鸿一瞥，难以忘掉，也不是气质出挑，人群里一眼能看见的那一类。
反而，她给人的感觉很安静也很低调，像是一捧白净的雪，不夹杂世俗，让人觉得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冷静缄默。
沈知野想着，骨节分明手指在手机壳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这种女生。
不好追。
他噙着一抹笑，看了一眼丰文曜，动了动唇，声音像平常一样，带着漫不经心：“那我祝你成功？”
丰文曜笑着说：“行，成了我请你吃饭。”
沈知野只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
……
雾城的天色渐渐地晚了下来，夜幕一点一点地降下来，将光亮以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吞噬掉。
一桌人吃完之后，已经快八点了。
宋笙和安梦雨两个人不打算在外多待，直接回宿舍，周芹婳和许橙两个人不喜欢呆在学校里，四个人走出了饭店便分开了。
周六晚上的人很多，雾城大学外面的街道特别繁华，每次周末晚上，街上都是人挤人。
嘈杂但是热闹。
两个人在人群里穿梭了好一会儿才顺利地走进学校门口，两人的身上都染上了小吃街的烧烤味道，略微夹杂着淀粉肠和鸡蛋灌饼的香味。
宋笙不太喜欢自己身上的味道杂乱，和安梦雨回了宿舍之后，宋笙就进了卫生间洗澡。
出来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的手有点湿，扯了一截纸巾将手擦干才过去拿起手机。
是【奶奶】的电话。
安梦雨正在看书，宋笙怕打电话的声音吵到她，便拿着手机打开了宿舍门，走了出去。
每一层楼都有好几个阳台，宋笙拿着手机，接通电话之后，便走到了阳台上。
她穿着一条睡裙，阳台上的风有些凉，黯淡天空里镶嵌着几颗星子，一轮明月悬挂着，偶尔有乌云遮住，月光时有时无。
从遥远的天边落下，又被阳台旁的墙壁剪下，只落下一点的光，照亮她的手。
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轻，有些小心翼翼：“安安，奶奶有打扰你吗？”
宋笙拿着手机，夜风从裙摆灌入，微微撑起她的裙边，她笑了笑：“没有奶奶，我们今天刚刚军训完，后天才正式上课。”
“那就好。”电话那边的老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语气都变得有些轻松，“安安，你爸爸妈妈过段时间应该会回来了，你要回来看看吗？”
宋笙的身子顿了顿，她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平静，只是淡淡地看着远方的夜色，没有开口说话。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手机里才再一次传来老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安安，你要是……”
“没事的。”宋笙说，“奶奶我会回去的。”
“好，等你回来了，奶奶做好吃的给你吃啊。”
“嗯。”
“……”
好久，宋笙拿着手机在阳台站了好久，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冰凉。
夜晚的凉意降下来了，空气都带着湿意，有些冷了。
宋笙很少见到自己的父母，她的记忆里，只有奶奶。
爸爸妈妈这几个字，在她的世界里都是有些陌生的。
她看着远方起伏的绵延的山脉，整个人都有些晃神。
很小的时候，父母吵架。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睡觉，那天已经很晚了，奶奶也睡下了，只有客厅的灯亮着。
她是被妈妈的尖叫声吵醒的。
那时候，她迷迷糊糊地揉眼睛，走下床，小心地将门打开一条缝，就看见客厅里是乱糟糟的一团。
能摔的东西已经被全部摔在了地上。
大吵小吵很多次，宋笙也分不清楚这是第几次了。
最后，是把奶奶吵醒了，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小时候，作文题目要写自己的亲人，很多人写作文写自己的父母。
宋笙觉得挺奇怪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写父母。
她每次写亲人，只会写自己的奶奶。
好久之后，她才知道，只有她的父母是这样子的，别人的父母都很爱他们的孩子，只有她的父母。
在很少见面的的日子里，还会吵的天昏地暗。
宋笙用力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抱着自己的胸口。
这个夜晚有些冷了。
她眨了眨眼，睫毛上染着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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