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当陈凯再次出现在我们家里时,他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那种痞子的行为莫名消失了,以至于他开始恭恭敬敬地叫我“嫂子”的时候,我并没有反应过来。
“熙月。”身旁的苗路捏了捏我的脸。
喔!
嗯…….
我对这个称呼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回应。
苗路对我的爱意,浑身天成,愈渐加深。
原来被爱的人真的可以肆无忌惮。
我的性格孤僻冷清,在事业上没有对手,身边又有一个一心一意为我好的男人。
我从小没有见过母亲,她没有教我应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路哥,在你没有遇到我之前,平时都做些什么?”一个休息日的午后,我和苗路在激烈的运动后平躺着,我的手在苗路渗透着汗水的胸前绕着圈。“
“就很普通啊!”他轻松地说。
“心情好骑车,心情不好也骑车。”
“心情好撸铁,心情不好也撸铁。”
“撸铁是什么意思?”我天真发问。
哈哈,苗路笑着返身再次跨上我。
”就是健身啊,傻瓜。”他的呼吸带着深沉的媚惑。
苗路的职业是健身教练和机车手,他经常会带着会员团建露营,我们有着无数次在山顶搭帐篷看星星的经历。
我仰望着星星,星星陪伴着月亮。
我希望身边爱的男人,可以再次许下愿望。
比如:“永远和我在一起。”
08
我会做一些突发奇想让人生气的事,陈凯对我说过,有次露营的清晨,苗路发现我不在帐篷里,跑遍了整个山头,他甚至因为心急把半山腰的一个被谁掉下的红色背包当成了我。
他在没有任何营救措施的情况下,徒手攀到半山腰,好几次都差点摔下万丈深渊。
“嫂子,该说不说,你就算出去看日出也该告诉路哥一声。”
我当然知道,那个红色的背包是我丢下去的,落在一个看不清楚的位置。我爱穿红色的衣服,我只是躲在不远处的树林中,冷眼旁观了这一幕。
我想证实苗路对我的爱意,这样的事情在后面频频地发生着。
此前从未恋爱过的我,以为这样做是正确的事,因为只有经历过身心煎熬的爱情,才是值得守护的。
而我不知道的是,实际这只是母亲为了保护我的心,而使用了小小的魔法。
我只会在身边的人许下合适的愿望时,去实现它。
我已经帮助同事们实现了很多的小愿望:
“我希望这周末不要再加班了。”
“希望我这场官司能够顺利打赢。”
“我希望我的老公,回归家庭……”最后这个愿望是花姐的。
花姐在一个深夜给我打电话,满口胡言乱语,我去酒吧找到了她。
“熙月,我以前总觉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守护住这个家。我们还有两个孩子啊!我不想失去他。”
“如果他能够回心转意多好,他曾经对我也是很好的。”
“我舍不得,我希望他能够回归家庭。”
花姐哭着又喝掉一杯啤酒。
终于说出来了,我松了口气,拿纸巾擦掉花姐的眼泪。
“这应该是你最后一次伤心了,花姐。”
当明天的太阳升起,你的愿望已经实现。
可是我的愿望呢?
谁来实现。
09
苗路的健身房,最近来了一个美女。
她很不同,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有预感。
女人很年轻,像个大学生,轻盈的短发下挂着两串银色的耳坠子。
我看着苗路的手放在女人的背后,帮助她纠正姿势,两个人的笑声爽朗却刺耳。
我走过去拉起苗路就往外走,毫无掩饰的痕迹。
我身后这个健硕的男人就这样被我轻松地拖出健身房。
来到电梯前,我松开手,背对着他。
苗路手臂上的黑蛇缠绕过来,他从后面亲吻我的头顶。
“吃醋了?”温柔又带着笑意。
“我那么多女会员啊,这醋可买不起。”
我的耳根发烫,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恼羞成怒。
我转过身使劲推开他,“谁要吃醋!我不想见到你!”
我跑进打开的电梯门,按上开关。
苗路站在电梯门口,这次,他没有过来抱我。
在我们的对视中,电梯门缓缓地关上。
我的脾气越来越难以控制,曾经那个冷清平和的我也离我越来越远。
我对苗路隐藏了另一件事,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花姐安慰我,这就是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
“吃醋很正常,这代表他对你重要。”花姐微笑着帮我捋了捋厚厚的头发,她现在浑身洋溢着幸福的平和感。
苗路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
花姐的频率感染了我,在和她聊完后,我去健身房找了苗路。
静谧的健身房没有开灯,落地窗口依稀站着一个人影。
我走向他。
黑色的夹克敞开着,男人阳刚的身体被玻璃窗外的霓虹灯轻抚。
让我嫉妒成魔。
还没等我走近,他快速地几步跨过来将我搂住。我在他用力的拥抱中感觉到心口的窒息。
制止不了就放任,这欲望与绝望之争。
那个女大学生,只是苗路的一个普通的会员。我根本就能看透这一点,可我就是会忽然地失去控制。
我在与苗路的恋爱里,总是胜利的那一方。
他是爱我的,我确定这个事实。我想听到他许愿,我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我不会做饭、我连芹菜和蒜苗都会认错;
我不会在他累得浑身酸痛的时候帮他按摩;
我不会在他赛车受伤后给他上药;
我不会对他体贴照顾、软语温存;
我不会给他身边的朋友表现出友好热情。
我行我素、唯我独尊。
我终于发现我缺少的是人类的共情能力。
10
我在梦中见到了黑色的大蟒蛇,我的黑卡蒂女神,我的母亲。
我在她的怀里,像个刚出生的婴儿,纯洁而无辜。
距离上一次做梦,已经有半年了。
我想要叫一声妈妈,可梦里的我一张嘴就是婴儿的啼哭声。
“女儿,你还记得我上次告诫过你的话吗?”妈妈说。
“Hecate,代表转变、重生;开始和结束。”
“如果你爱他,就帮助他实现他最大的心愿。”
“你可以拥有大爱,但不是小爱,你犯了大忌。”
“我已经害了你的父亲,我不想你走上我的路。”
“你不是人类,你不能享有,你只能给予。“
“你一错,就无法回头。”
“除非,那个人替你受到惩罚,就像你的爸爸对我那样……”
我在母亲的怀里哇哇大哭,她最后说的话,我听不懂。
黑蛇越过母亲的肩头,红色的舌尖轻舔我的脸,有酥麻的触感,它在安慰我,就像我的宠物。
母亲说的话,我只记得我要给予。
我想从陈凯的口中撬出苗路内心的愿望,再诱导他在我面前亲口说出。
陈凯第一次接到我的电话,说要单独见他,表现出很吃惊。
在他的印象里,我一定是个傲慢而不好接触的人。
我把陈凯约到一家离健身房很远的咖啡馆里。
“你能告诉我一些有关他的事吗?”坐下后我就开门见山。
“吓我一跳,原来你约我是为了这个。”陈凯明显松了口气。
“呵,难不成你以为我喜欢你?”我憋嘴。
“那倒没有,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陈凯恢复了平常的语气。
“我还以为路哥的妈妈又……”陈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嘎然而止。
路哥的母亲?他从来没跟我提过他的家人。粗枝大叶的我,竟然也从来没问起过。
“他的妈妈怎么了?在哪里?”我急切地想要知道。
11
我躺在沙发上,看着眼前温柔按摩我小腿的男人。
我以前问他的故事,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提起他的工作。
他用他的开朗照耀着我,却从未让我看过阴影处的他。
”我会在一个人的时候,想起我失踪的爸爸。”我开始引导。
腿上的手停止了动作。
我接着说:“可比起我从未见过的妈妈来说,如果让我许一个愿望,我希望我可以亲眼见到她。”
“月月。”苗路把我的双腿从沙发上放下,过来搂着我。
我靠在他宽阔的肩头,他的侧颜如玉,眉心紧锁,也藏不住冷冽诱人不止三分。
“路哥,你呢?”
在我的期待下,苗路终于开口:“我希望我的母亲,健康长寿。”
如此简单的愿望,不是吗?
我会帮你实现。
苗路的母亲有长年的抑郁症,如今已经加重到不能离床。
从凯哥的嘴里我才知道,苗路从不去看望他的母亲,是因为他的母亲一见到他就会要自杀。
苗路原有一对羡煞旁人的恩爱父母,他的父亲是个警察。
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暴徒从背后一刀插入心脏。
苗路和他的父亲年轻的时候长的几乎一摸一样,他的母亲看到他就会想起她深爱的男人,并叫嚷着要随他一起去了。
“月月,你不会怪我没有对你说过我的家人吧?”
“不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用一个轻吻止住他的欲言又止。
我以为我为我深爱的人做了一件让他快乐的事,最后才知道,原来有些人的苦难,就连神魔也无能为力。
第二天,苗路被疗养院的电话叫醒,我看到放下话筒的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他重新回到床上,把我搂在怀里:
“月月,今天,可以陪我去接母亲吗?”
12
我见到了阿姨,她的头发几乎全白,但脸色红润,看上去精神很好。
阿姨的目光都在我的脸上,她欣喜地拉着我的手,夸赞着儿子找到了这么可爱的姑娘。
我心知自己的美貌,但自从拥有了一颗老灵魂,就从未有人说过我可爱。
苗路也没有,他只会说我傻。
我们把苗路的母亲接回和我们同住。
一路上苗路开着车,并没有多说话,我知道他害怕会触发他母亲的病。
但他是多虑了,她的母亲,以后会一直健康。
我与阿姨的相处很亲昵,我并没有想到,一贯不通人性的我,会对一个陌生的女人如此依赖。
我一下班回家就会围绕在阿姨身边,要守着她做菜。
苗路回家就能享受着一桌美食,我也感受了从未体会过的一家团聚。
我和一个深爱着我的男人,还有他的妈妈,组建了一个叫做“我们”的家。
那段时间的温馨,就像一场童话,只是童话。
我心口的疼痛没有发作。
侵染了世间俗世的我,还是忽略了来自黑卡蒂母亲的传讯。
直到我听到了那一场对话,我才明白,原来最大的痛苦,与最强的快感,竟有着相似的面孔。
13
阿姨邀约苗路最好的哥们陈凯来家里吃便饭的那天,我听到了里屋的对话:
陈凯:“现在怎么说?”
苗路:“大功告成。”
陈凯:“我的功劳可不小,以退为进,她还以为是她诱导你许愿呢!”
……
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隐藏的能力,苗路知道。我不敢想象。
此时我的胸口开始沉重地起伏,心脏像是被谁在用手捏破。
痛!
席间,一派团圆的假象,我面无表情地只盯着碗里的饭粒,未尝一口。
陈凯走后,阿姨回屋休息,我出门。
我知道一向对我细心的苗路已经察觉我的不对劲。
楼下,黑暗中我直视他的眼睛,怒意无需遮掩:
“怎么知道的?”
“你是黑卡蒂女神的女儿,我一直知道。我和你谈恋爱不久,你的母亲就来梦中找我了。她说她是女神,告诉我你的身份,让我离开你。她进入过我的梦境很多次,我到后来才相信那是真的。”
我很吃惊,不知道如何应对,我没有人类的情商。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我?说到这里,你接近我,是不是因为我特殊的能力?”
我希望他说不是。
“你只是因为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满足私欲,所以你才对我这么好的!”我越说越激动,心口的疼痛开始泛滥。
我贴着墙壁慢慢蹲下。
在昏倒前,我听到苗路说:“是。”
14
被我拆穿后,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我坚决要搬离,却被阿姨留住。看着这个待我像亲人的女人,我动摇了。
但我不想再见到苗路,苗路也自知理亏,自己搬了出去。
阿姨并没有问我和苗路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慈祥地摸着我的头,告诉我她会站在我这边。
我的生活清净了下来,我的心虽然不再痛,但好像空了一块。
这些日子,我已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有苗路的生活。
从前,无论我再怎么用刁钻、不可理喻的方式对待他、试探他,一转身他都会站在身后。
我原本以为我沾上了一块甩不掉的膏药。
我以为我在我们的关系中处于不可动摇的高位。
却不想,站在山底的他只是为了看着我从山顶失足落下。
我终于发现,苗路的真诚都是假装。
为什么人类这样愚蠢,他明明不需要动这些念头,我都会实现他的愿望。
更何况,他最大的愿望是为了抑郁症的母亲。
我如同一个提线木偶。
我跟老总请了长假,每天坐在家里,不哭不笑不说。
之前不舍得让我洗衣做饭的阿姨,现在每日都拉着我出门买菜:她带着我去人多的地方赶集,教我分辨蒜苗与大葱。
阿姨像是害怕我得上她曾经的病,她每天都对我讲很多话,我偶尔会回应一个:“嗯。”
渐渐的,我在阿姨的絮絮叨叨声中,听到了她重新谈起苗路的父亲。
我欣慰的是,有了我的祝福,阿姨不会再为她逝去的爱人而抑郁自杀,可在她的字里行间,我为什么还是听到了心碎一地的悲伤呢?
未知苦楚,不信神佛。可人类的爱情,竟是连神魔都无能为力。
阿姨于一个深夜,换上一件我陪着她到集市上买的旗袍,躺在床上割了脉。
究竟爱一个人,可以到什么程度?究竟什么样的邂逅,可以舍命不悔?逻辑的尽头不是理性和秩序的理想国,而是我用生命奉献的爱情。
我不懂。
因为这样的爱情,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15
在阿姨的葬礼上看到了苗路。他穿着一身素衣,脸型因为消瘦更加轮廓分明。
苗路从我身边慢慢走过,像经历了一个世纪。
他没有看我一眼,他一定很恨我。
阿姨的离开,让我想起母亲的训导。
所有的传讯都归结为:实现任何愿望,除了爱情。
如果不亲身经历,又怎能知道呢?走在爱情上的人就像走在刀尖上。
我和苗路,再也没有机会了吧。虽然惋惜,我也不必为了一个以爱为名利用我的人而心疼不已。
酒吧里,花姐陪我着买醉。
“他应该不是怪你没有照顾好他的母亲,他只是自责他没有在他母亲的最后一刻陪在她身边。”
“你不懂,他在恨我,我不能实现他的心愿。”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花姐叹了一口气:“也许吧,人都是自私的。”
“熙月,少喝点。”
我趴在吧台上,看着对面镜子里的女人:中分黑卷发,明眸皓齿,烈焰红唇。
笑笑,“周熙月,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搞得如此狼狈!”
我好想念他。
我想念靠近时嗅到的吸引我的清香;
想念他在我每次不知好歹的骄纵后使劲抱住我的体温;
想念这个七尺大男儿蹲下来轻柔按摩我双足的颤栗;
我想念他经络暴满的手臂,想念他纹上的黑蛇。
……
梦里我看到了久违的黑卡蒂母亲,她抱着我、亲吻我。
黑色大蟒蛇在母亲身上缠绕滑动。
我仔细看清了母亲的容貌,那竟是一个拉直了黑发的我。
“这不怪你,你是我身上滴落的血液,是我呼出的一口气。”
“你是我的意念。”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人世间,是你必须经历的劫难,放手吧!爱情会杀了你。”
我醒过来,头脑里长出一句话:
狂心若歇,歇即菩提。
16
我又恢复了独身与桀骜。
我打过的很多官司,都是感情纠葛。
我看到了爱情里的每个人都在计较着一分一毫。
在这个浮华的世间,阿姨与叔叔的爱情,是藏在深山的雪莲,珍贵无二。
我以为我听了母亲的话,已经放下了自私的人。
陈凯来找了我,他在39度的高温,一直等在我公司的楼下。
我挨到晚上11点才下来。
陈凯求我去看看苗路,他的状态很不好。
“那关我什么事呢?”
“他没告诉你,我们分开是因为我拆穿了你们的计划吗?”我冷漠地看着陈凯。
“谢谢你帮过我逃脱牢狱。”陈凯低下头。
“所以你们又想对我许什么自私的愿望?”我转身就走。
“周熙月!”
“你还记得你16岁的那场车祸吗?”
我怔住,缓慢地回头。
“是苗路救了你!”
我看着陈凯张合的嘴唇,重组了我16岁的那一天,还有我被刻意抹除的记忆。
放学路上,一个十字路口。
少女被突然出现的一块大石头绊倒在地。
穿着蓝色校裙的她,裸露的大腿被尖利的石块刺破,一时间鲜血直流。
女孩被腿上的疼痛影响,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直冲而来的黑色机车。
当她抬头的时候已经晚了,千钧一发之际,女孩被一个男孩抱起。
五年后女孩与男孩的再次相遇,重复了当年的情景。
与其说是偶然,不如看作天意。
“他怎么知道那个女孩是我?”我摸摸脸。
“苗路在健身房楼下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你是他当年救的小女孩。可是你没有记起那个少年的他。”
17
我裸露着身体,坐在雕刻着青蛇的床沿边,抚摸着大腿内侧的疤痕。
这里仿佛还停留着着苗路无数次小心翼翼轻抚过的温度。
他问我:“还疼吗?”我明白了他那时眼神里的光。
可我却不记得他了。
我从柜子里捧出巫瓶:“妈妈,是你清除了我关于他的记忆,对吗?你以为这样可以避免我重蹈你的路,可是连你也想不到吧,五年后,我又遇见了他,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巫瓶在我的手中发出嗡嗡声,似乎想要训诫我。
可我不知道,这是个提醒我危险的讯号。
我下定决心去健身房找苗路,我想好了,只要他一个肯定,我就和他重新在一起。
我不管什么禁忌、什么传讯,天生一对的两个人,任神也拆散不了。
苗路直接住在了健身房里,陈凯告诉我,苗路的母亲去世后,他又和我分开,只有超强度的工作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他几乎每天都呆在健身房。
我去的时候,他正背对着我撸铁。
大颗的汗水滑过他手臂上的黑蛇,多日不见,那条黑蛇仿佛长得更粗壮,正在对我伸出诱惑的舌头。
我轻轻地从身后环过他结实有力的腰。
我的体温带着独特的馨香,苗路总爱贪婪地嗅闻。
苗路的身体挺直、停滞,转身……
确认过眼神。
18
我和苗路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热恋。
他甚至比以前对我更好,随之而来的是,我的心又开始作痛。
我想掩饰,却并没有逃过对我事无巨细的苗路的眼睛。
他在一次和我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时,忽然问我:
“月月,你可以在梦里问问黑卡蒂女神,到底怎样才能解除你的心痛,我已经不再做关于你母亲的梦,我想她一定不想见我。”
“如果可以,我用我的心……”
我拿手中的薯片堵住了他的嘴。
黑卡蒂女神的巫瓶在对我发出警戒信号的那一次,我并没有看到,声音消失之后,瓶身已经浮现出一圈文字,那上面写着如何解除魔咒的方法。
我也没有看到,苗路在我有一次心痛晕倒之后,疯狂地在家中翻找,意外发现了巫瓶,以及上面的文字:
“解除心痛的方式:把巫瓶放在心爱之人的胸口,用他的半颗心来作为交换。”
19
苗路坚决要和我分手,他的理由是:他要为苗家传宗接代。而我日益萎靡的身体,显然做不到。
我的愤怒和心痛交织在一起,站在大地上,一股强烈的、来自神圣的黑卡蒂家族的能量,从脚底注入我的心窝。
它仿佛在指引我走向正确的道路。
“苗路,我发誓:我周熙月与你从此一刀两断!”
背过身去的苗路,正承受着人类无法想象的剧痛。
他的右手紧紧按压胸前,手心是偷来的巫瓶。
巫瓶按住了他仅剩的半颗心。
“确信自己喜欢的人能好好地活着,即使面对死亡,也看到了未来。”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