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用如此的眼神看过我。
大多时候看我的眼神，冷静，理智，偶尔有几分眷恋，也是少得可怜。
我却把这几分少得可怜，当成了宝贝。
「哟，还有人啊？顾培你别误会，我只是累了，借若雪的休息室睡一下。」
顾川欲盖弥彰的解释，看起来更为蹩脚。
「自便，盛若雪，既然我们都累了，那就离婚吧。」
转身离开那刹那，眼角还是忍不住湿润了。
「既然你要离婚，那你别后悔！我不会再原谅你了，顾培！」
关门时，盛若雪急切的声音传到我耳里。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的很爱吧？
顾川低声安慰她，还有细小的抽泣声。
我只感觉疲惫，明明我都成全她了，还装什么呢？
盛若雪爱过我吗？
也许有吧。
最初结婚时，她也会像个小女孩一样，满是憧憬。
我们相拥而眠，她说想给我生个可爱的女儿，她说要做一个好妻子，好妈妈。
只是，顾川夫妻不和的消息传出后，她就蠢蠢欲动了。
这也是，我给盛若雪最后体面离开的机会。
她大概以为，我说的离婚只是气话。
等我气消了，我就又会眼巴巴地去找她，和她道歉。
一连七天，我都没等到盛若雪回来和我办离婚协议。
相比之下，她倒是忙着和顾川约会。
两人三天两头登上热搜。
直到，我又接到了那个电话。
8
如前世一样，老家派出所的人让我回去一趟。
这次我没有耽搁，只是在家装了个微型监控罢了。
人，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回到老家，首富夫妻见到我第一眼依旧红了眼，我也有几分难过。
前世，二十年后他们见儿子的第一眼，竟然是最后一眼。
我爸想着赶紧宣布我的身份，我让他再等等，我要先离个婚。
在他们问起，为什么离婚时。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和他们说了实话。
「老婆出轨，被戴绿帽，嫌弃我吃软饭没出息。」
气得我爸当场砸了好几个杯子。
「我儿子没出息？放他娘的屁！二十多年，我儿辛辛苦苦一个人勤工俭学上了大学，更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进了大厂实习，现在都当主管，年收入过百，我儿子这么优秀！」
我发自真心地笑了。
自从盛若雪开公司后，好似所有人都默认，我成了那个吃软饭的。
觉得我是窝囊，没用。
得靠女人。
可他们都忘了，没有我，她盛若雪哪有今天？
我爸当即就放下话说要弄夸盛若雪的公司。
「不用了爸，这件事我自己解决吧，不过……」
最后我们商定，先不公布我的身份。
等离婚后，我爸妈再正式给我办认亲宴。
而我妈担心我住得不好，在我公司附近给我买了套豪华大平层。
还交代，「儿子，在自家公司上班，想咋上就咋上。」
我咂舌。
这么久，竟然一直在给自家打工？
一时间觉得，腰杆又硬气了不少。
前世，我急着和盛若雪分享喜讯，连夜自己开车离开。
这次嘛，不得不说。
还得是劳斯莱斯舒服啊。
而盛若雪也确实如我所想，直接把顾川带回了家中。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们挑明了要离婚的缘故，我反而没再收到那段视频。
还好我自己拍了。
等我赶到家时，盛若雪依然去上班了。
想了想，收拾了点我的日常用品，直接搬走。
这个家，我是一秒也住不下了。
偏偏，我催促盛若雪签离婚协议，她压根不回。
我足足又等了一个星期，实在等不下了，只能再去一趟盛若雪的公司。
这次，我可不再是开五菱宏光去了。
还得是我老妈给我配的保时捷。
明明我是拿着离婚协议去的，盛若雪却认为我是和她服软的。
我才进门呢，她就一副施舍的语气，让我以后别闹了。
「这次就算了，我确实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之前我说的都是气话，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9
我是真忍不住怀疑，这女人哪来的自信？
「离婚协议你看看，房子归我，公司归你，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抽个时间把手续办了。」
我拿出离婚协议，上面我已经签好了字。
就差盛若雪了。
以她现在的身价，一套房自然是不在意的。
只是那套房，是我靠着自己买的。
是我白天上班，晚上去送外卖，足足存了两年才买的。
对我来说，总归是意义不同。
「什么意思？顾培，你真的要和我离婚？」
我点了点头，态度明确。
「好！好好好，既然你要离婚，那我成全你！你别后悔！」
盛若雪像气急，赌气的在协议上签了字。
我不太懂，明明她爱的不是我，现在我放她走，为什么又要一副委屈生气的模样？
还真是又当又立啊。
去扯离婚证当天，顾川也来了。
两人手挽着手，很是亲密。
顾川见到我时，更是笑得谄媚。
「顾哥，还得感谢你把若雪还给我。」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啧，顾川，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已婚吧？」
盛若雪脸色一白，下意识和顾川分开了些距离。
离婚办得很顺利，毕竟除了房子，我什么都没要。
反正，这些东西在不久的将来。
总会回到我手里的。
10
和我离婚后，盛若雪更是迫不及待宣布了自己单身，顾川也紧随其后办理了离婚。
两人高调宣布在一起，不明真相的路人，纷纷送上了祝福。
而离婚后，我当然是住回了家里。
得知我离婚后，我爸连夜给我过户了二十一套别墅和五家公司，包括我之前上班的公司。
大抵是对我亏欠，我爸说，只要这辈子我别作奸犯科，哪怕我不上班天天吃喝玩乐，钱也够我花到下辈子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我自然要投桃报李。
这天，我在商场给我爸妈挑礼物。
专柜里的劳力士被我一眼就看上了，刚要开让柜员替我拿出来看看。
身后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你好，麻烦帮我把这块表拿出来。」
转身，和顾若雪四目相对。
就她一个人。
看起来，是给人挑礼物的吧。
也是，眼看就是顾川生日了。
「抱歉，这块表是这位先生先看上的。」
柜员见我们都不说话，主动打破了僵局。
盛若雪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小声在我耳边说劝我别买。
「顾培，你的经济实力我知道，这块表可抵得上你一年的工资，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吧。」
恋爱五年，结婚三年。
盛若雪从未送过我什么，离婚了反而这么大方？
什么意思？感谢我放她自由？
我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柜员看我的眼神逐渐变了味。
很显然，她哪里是好心送我东西。
分明就是要看我笑话。
想了想我银行卡的余额，哪怕买下这家店都绰绰有余。
我大手一挥：「除了这块表，其他的都给我包起来！」
11
刷卡，结账，一气呵成。
盛若雪的脸都快黑成碳了。
她越是不开心，我就越是爽。
东西太多自然是拿不下的，我报了家里的地址，让他们给我送过去。
走出门时，盛若雪终于追了上来，她扯住我的衣角，神情纠结。
我挥开了她的手。
眼睛瞬间就红了，委屈巴巴地问我。
「顾培，你和我离婚，是不是和有钱人好了？你怎么能这么自甘堕落呢……」
「你是不是有病啊？见不得别人好？」我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还真是千年聊斋，装得很。
「自己行得不正，就用这种肮脏的心思揣摩别人，盛若雪，你别忘了，你有今天，真的是靠你自己吗？」
她身子晃了晃，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哪怕离婚时，我都没说过这么多恶毒的语言。
在她眼里，只要她勾勾手，我就会乖乖滚回去。
可是凭什么呢？
盛若雪咬着牙放下狠话。
「好！记住你现在的话，以后别来求我！」
我一个亿万富翁的儿子，求你一个草包总裁？
笑死。
只是我不得不承认，顾川也是有能力的。
公司在他的掌管下，隐隐有上市的趋势。
可手段却不怎么干净。
我和盛若雪离婚的消息，大家自然都知道了，更何况她和顾川高调官宣，不想知道也难。
当我收到同学聚会的消息时，还在犹豫着去不去。
那个时候我刚好约了几个富二代去看极光呢。
当舍友说：「不然你还是别去了，盛若雪和顾川都去。」
这下不犹豫了，同学聚会嘛，不就是小说中打脸的名场面？
我可太期待了。
12
顾川大手一挥，直接把同学聚会的地点定在了五星酒店。
巧得是，刚好前段时间过户到我名下了。
我又换了辆张扬的法拉利，一路绝尘。
等我赶到时，人都到场了。
门还没推开呢，就听见包厢里面的谄媚讨好。
「我就说若雪还是和顾川配吧！两个人强强联合！可比某些吃软饭的人强！」
「就是就是，当初要不是顾川和若雪吵架了，顾培哪有机会啊。」
「你们不知道吧，当初啊，是若雪和我们打赌，能不能一个星期内追到顾培呢！」
推开门的手顿了顿。
原来，连最初的相遇，也是带有目的的吗？
我不是不知道学校的人怎么议论我。
说我是书呆子，穷小子，孤儿。
我以为，盛若雪和那些人不一样。
既然都是假的，那我也不用再留丝毫的情面了。
我没再进去，转身把经理喊出来。
「那间客人，把他们请出去吧，以后都别再接待了。」
经理点头，服务员立马就去轰人。
而我深藏功与名。
不知道是不是盛若雪和顾川在一起并不幸福，反而频繁开始给我发消息。
「外卖吃的好腻啊，顾培还是你的手艺好。」
「今天下雨了，没带伞，不知不觉想到了我们初识的那天……」
「顾培，早安。」
还真是可笑，结婚时她都没给我发过这么多条消息。
大多都是我的绿色消息框，得到的回复都少得可怜。
实在烦了，我截了张图发给了顾川。
事后他们会怎样，可与我无瓜。
在我爸千催万磨后，我总算点头答应了举办认亲宴。
邀请了豪门世家，以及各种名门高管，要多盛大就有多盛大。
我都忍不住咂舌。
不仅如此，我妈还请了不下十家媒体，格外地高调。
见两位老人这么兴奋，我也实在不好拒绝。
唯一让我没想到的是，盛若雪和顾川竟然还搞到了入场资格。
顾川挽着盛若雪，走到我面前。
「顾培？你怎么也在这，你们公司就派你来？」
盛若雪盯着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看得出来，她瘦了很多。
顾川对她不好？
那我就放心了。
「我说我是这场宴会的主角，你信吗？」
顾川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就你？你不会真得被富婆包养了吧？」
顾川打量我的眼神，透露着轻蔑。
「就凭你的工资……」顾川拍了拍我的肩膀，「顾培，看在你照顾过若雪的份上，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开口，实在不必……」
半说半藏，可是个人都明白他什么意思。
「照顾？我玩过的破鞋而已，你喜欢捡垃圾，我还拦得住你？」
这话多少带几分恶毒了，可他们确实不配我给什么好脸色。
「你……」顾川脸都黑了，盛若雪眼神快吃了我。
电话响起，催促着我上台，我也无心和他们纠缠。
在我爸的介绍下，我慢悠悠地走上台。
那一刻。
顾川和盛若雪的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
我爽了。
13
宴会结束后，我躲在阳台外喝酒，盛若雪突然扑了上来。
「顾培——你竟然真的是首富的儿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的话里有几分埋怨，更多的是欣喜。
我后退一步，扯开了距离，让她扑了个空。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离婚了。」
此刻我的眼神格外冷漠，盛若雪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她很懂怎么迷惑男人，博取男人的同情。
例如现在。
她微微抬头，恰到好处地流下了泪水。
「我，我只是替你开心而已……你终于有亲人了。」
看看啊，盛若雪不去娱乐圈我都替她感到惋惜。
我却毫不犹豫戳穿了她虚伪的面具，「你到底是替我开心，还是替自己惋惜？惋惜差一点你就能当上富太太了，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了。」
盛若雪脸上出现一丝破裂，她还是努力地在伪装。
「顾培，我只是单纯地替你开心而已……我和顾川，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低着头，身子微微抽搐。
「噢，你的意思是，你爱的其实是我，和顾川不过是逢场作戏，希望能求得我的原谅？」
我拖长了尾音，故意吊着她。
「你想和我复婚？」
盛若雪猛地抬头看我，破涕为笑，「顾培，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她要上前，被我推开。
「你别做梦了，我早就不爱你了。」
14
自从我公开露面后，微信都炸了。
舍友也好，哪怕躺在我微信的普通校友都得来问上一句。
如今，盛若雪反而成了被嬉笑的对象。
说她错把珍珠当鱼目。
「盛若雪现在心里肯定后悔死了吧？」
她执迷不悟地给我发着消息，拉黑了就换个号码。
实在厌烦了，我告诉她。
「你先和大家好好说说，你是怎么当上你的女总裁的？」
盛若雪似乎是真心要证明给我看一样，不仅和顾川分了手，还把他从公司开除了，更是对外声明了，她如今拥有的一切，都离不开我这个前夫的帮助。
盛若雪的名声算是臭了。
连带着她的公司都少了好几个大单。
我故意给她一些希望，让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能当上富太太。
她和顾川分手时闹得很难堪，顾川当着整个公司的面骂她不要脸。
盛若雪转头就和我哭诉。
「顾川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骂我，我好难过啊，顾培，我想你了，你能来家里陪陪我吗？」
凌晨四点，让我去家里陪她？
还发了一张性感睡衣的自拍照。
还真是下贱啊。
以前我竟然为了这种女人昏了头？还真是可笑。
这段时间，我不仅得忙着掌管公司，还得忙着应付我妈给我介绍的各种相亲。
都是名门贵女，哪怕很多次我和我妈说了不用了，她还是盛情难却。
一时间，我倒是真成了香饽饽。
盛若雪一门心思想着求我和好，见我总是无动于衷。
她竟然告诉我，她怀孕了。
「你觉得，孩子会是我的？」
「你和顾川睡了那么多次，想找我这个大冤种接盘，盛若雪，你是真的恶心啊。」
开玩笑，怀孕一个月。
怎么想都知道不可能是我的。
离婚后，我可没碰过她。
我这里不认，她竟然找上了我妈。
她不会以为，我妈急着抱孙子吧？
听管家说，她一说明来意，我妈就气得砸碎了杯子，要不是估计盛若雪是孕妇，我妈都得动手了。
最终她是被人赶出去的。
可我没想到，为了逼我认这个孩子，她竟然跳楼威胁我。
「顾培，你竟然不要我和宝宝，那我就带着你的孩子一起死好了。」
天台上的她，决绝。
只是。
要死可以，在我公司跳楼什么意思？
15
我爸得知消息，告诉我不用顾忌，要跳就让她跳，咱家不缺这一个公司。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要跳就跳吧，想让我给你接盘，想都别想！」
她敢跳吗？
当然不敢了，盛若雪惜命得很。
她被消防员劝了下来，跪在我脚边。
苦苦哀求我。
「顾培，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就不能原谅我吗？我再也不会和顾川联系了！」
「我们别离婚好不好，我真的爱你，我和顾川在一起只是为了气你，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的时候，目的不纯，可是我真的爱你啊。」
我捏着她的下巴，冷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结婚是因为顾川结婚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个加班不回家的日子，都是在和顾川鬼混？我和你和平离婚，是顾及我们最后一丝情分，盛若雪，我早就不爱你了。」
她瘫痪在地，捂头痛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后悔了，我错了，顾培……」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盛若雪。
只从朋友那里听说，她还是和顾川结婚了。
可婚后，她被顾川挤下了台，之前的公司如今已经是顾川的一言堂。
而顾川，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拿着盛若雪的钱，在外面养女人，闹得尽人皆知。
我甚至都不用出手，他们自己就把公司给玩垮了。
之前我辛辛苦苦拉的投资业务，纷纷毁约撤资。
半年都不到，两人不仅破产，还欠下了一辈子都还不清的负债。
「还真是报应啊……」
16
一年后，我结婚了。
结婚对象不是什么豪门，只是个普通的小学老师。
她很热情，很活泼，总是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地。
工作太忙时，她就安安静静地陪着我。
等我忙完了，她就扯着我的胳膊，嘟着嘴抱怨我是不是不爱她了。
偶尔谈及我的前妻，她还会替我抱怨几句。
我们举办了盛大的婚礼，我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婚礼上，我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盛若雪。
她不再似从前的张扬美丽。
反而身材发福走样，脸上甚至冒起了黄斑。
她端着盘子和我擦肩而过。
那瞬间，她头低得快埋进脖颈里。
「老公，你在看什么呀？」老婆从后背拍了拍我。
我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婚礼结束后，我接到个工作电话，要临时赶回公司。
被人拦在了停车场。
头顶出现了一把伞。
一如当年。
可，现在我有车，不需要了。
我退到伞外，冷漠地看着她。
「有事？」
盛若雪局促，小心翼翼地问着：「顾，顾培……这一年，你过得还好吗？」
「你不是看到了？我很好，找到了我爱的人，离我远点，我老婆看到了会不高兴。」
盛若雪告诉我，她和顾川结婚后一点也不幸福，她说顾川有暴力倾向。
自从公司倒闭后，顾川再也不去上班，成天在家喝酒，喝多了就打人。
怀孕八个月时，她被顾川打流产了，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她和顾川也离婚了。
「顾培，对不起，我想，我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
「不接受，不原谅，也不需要。」
无所谓了，
我有心爱之人，而心爱之人，也爱我，足够了。
再后来，我老婆怀孕了，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我们给她取名叫圆圆。
团团圆圆。
我爸妈彻底放手，到处去环游世界，留我苦哈哈地在办公室埋头苦干。
这富二代，还真是不好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