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团之上，九彩霞光的光幕渐渐收拢。

千露凝成功炼化琉璃手链，整个人似乎变得越发高不可攀起来。

她眼皮微动，双眸显现而出。

有九彩琉璃的光芒一闪而过，煞是摄人心魄。

千露凝炼化成功后，整个人的气质越发清冷，宛如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雪山白莲般，惹人不敢直视。

她转动流光溢彩的眼眸，观察着还处于修炼状态的秦川与顾采薇。

千露凝在想，这一次与她一同下山之人，究竟是采薇师姐，还是秦川师弟。

很快，答案呼之欲出。

几乎是千露凝起身的一瞬间，秦川便蓦地睁开了双眼。

他双眸之中，原先的躁动与阴鸷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寒如冰霜的古井无波。

秦川气质出尘，单单站在那里，都好似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可仔细看去，又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透着星星点点的淡漠与疏离。

“师姐。”

秦川朝着千露凝行了一礼，格外翩翩。

千露凝微微颔首，见顾采薇依然周身布满白霜，素手一抬，一道空间裂缝凭空出现。

她并未招呼秦川，直接离开了禁地。

方才冥想之际，秦川遭遇心魔。

五年前黄家的暴行一直在他眼前肆虐，几乎摧毁了秦川的道心。

如果不是云梓妍的那一道神念送来及时雨，恐怕秦川便会就此走火入魔。

那道神念落下，秦川的神识通过锤炼，更加殷实，曾经乱且无序的体内真气也经过漫长的梳理，变得强悍而温润。

如今的秦川，依然是八品宗师的实力，可通过冥想，体内经络经过洗涤，心境也更上一层楼，他的等级从圆满倒退成了先天。

但是对此，秦川并无懊悔。

只因他的修为得到了压缩，体内的真气尽数成为了精华。

在神识之中，宗主神念的指点，也令秦川越发沉淀，懂得了“物尽其用”该当如何。

思虑间，秦川已然追随千露凝的脚步，踏出了空间裂缝。

在秦川刚刚离开禁地的瞬间，那道空间裂缝便迅速愈合。

不过是几息的时间，便恢复如初。

池中顾采薇似乎心有所感，轻睫上的白霜颤了颤。

此时此刻。

云梓妍这边。

在冰窟之上闭关十年的她，自然察觉到了千露凝与秦川的先后离开。

她又是虚空一点，三道九彩霞光瞬间飞了出去。

而后，云梓妍便再一次合上双眸，将五感屏蔽，完全进入了闭关状态。

这一次，在云霞宗禁地之中，秦川的冥想，持续了整整十年。

时间禁地中，流逝规则为十年如一日。

所以在禁地十年，外界不过堪堪过了一天罢了。

秦川在千露凝的带路下，离开了宗门。

踏出宗门之后，察觉到眉间没入的温暖，千露凝与秦川纷纷朝着宗门恭敬磕了头。

下山的路，千露凝不知，便由秦川作为向导。

云国灯火节还未结束，山下还是如昨天一般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只是秦川冥想了十年，总觉得此情此景有些恍如隔世。

从小到大在宗门生活的千露凝并没有见过这般热闹的景象，纵然她是冰清玉洁的云霞宗圣女，却也忍不住一颗好奇的心，美眸四处打量了起来。

“圣女，要不要去逛一逛？”

千露凝有些意动，却还是犹豫着摇了摇头。

宗主说下山历练，并未指示自己要参加凡人的集会玩乐。

秦川笑了笑：“人固有七情六欲，圣女若是不体验其中情感，纵使实力再怎么强，岂不是了然无趣？”

千露凝思索间，秦川自顾自抬手牵着千露凝的手，朝着人群挤了进去。

“难得下山，当然是要体会一下人间冷暖，好好玩一遭才是。”

秦川的手刚刚触碰到千露凝的手，蓦地身子僵了僵。

她的手，几乎没有温度。

尽管肌肤细腻宛如羊脂玉，亳无瑕疵可言。

但是，秦川还从未听说过一个女子，能手发凉到这般地步！

一想到那禁地冰窟，对自己来说不算刺骨，却也并非面不改色忍受每朝每夕。

一想到千露凝在那般不见天日的苦寒之地修炼二十载，秦川就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疼。

当圣女也不容易啊……那么寒冷的环境，呆足足二十年。

由此可见，千露凝的心性实在坚定。

刚进监狱的时候，秦川四肢尽断，他当时都觉得每分每秒都是一种煎熬。

说是度秒如年都不为过。

冰窟之中的日子，与监狱又有何异？

二十年如一日的修炼，常人又如何受得了？

一想到二十年的孤独，秦川又是一阵心虚。

尽管手心的光滑冷的钻心，秦川并没有甩开，而是越发握紧，笑着开口道：“不要松开我的手。”

“如果我们分开的话，你留在原地就好，我会回来找你。”

秦川突如其来的触碰，千露凝是有些抵触的。

她修炼二十年，跟宗主云梓妍的接触都少之又少，跟异性的接触，更是无限接近于零，更别说牵手这种亲密至极的互动。

但是……

看着集市格外热闹，人群熙熙攘攘的模样。

千露凝还是心动的不得了。

二十年的修炼，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无欲无求。

可是这般繁华的集市，还是勾动了她沉寂多年的本心。

各种各样的小玩意，让她目不暇接。

琳琅满目的美食，更是让她眼花缭乱。

她内心是想逛一逛的，似乎逛这种地方是她的天性一般。

但她又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实在有些无措。

秦川温暖的大手，给了她安全感。

尽管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她很是局促，但是心中的不安，随着掌心传来的力度与温暖，渐渐消失殆尽开来。

跟着秦川，千露凝美眸之中染上了些许笑意。

“叫我小凝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