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很想硬气拒绝。

　　只是想想腹中孩子，想想小婵，那些话便尽数咽了回去。

　　“妾身知错。”

　　敷衍的态度，让楚凉胸中怒气节节攀高，他都这般退步了，她竟还不知足。

　　怒火灼心，他一把将苏冉从床上拽起拖到院中。

　　“既然知错，便在这里跪足两个时辰。”

　　呼啸的北风，将苏冉单薄的身子吹得摇摇欲坠。

　　坐在房中的楚凉，等着苏冉服软求饶。

　　只是纷飞的大雪，一层一层落在她身上，也未等到她说一句话。

　　“王爷，求你放过小姐吧，奴婢愿意替小姐跪......”小婵哭得撕心裂肺，却被人死死拦着不能上前，最后被堵上了嘴。

　　哽咽声中，她将嘴里的破布咬得血流不止。

　　大雪纷飞中，苏冉终是熬过两个时辰。

　　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滴落，晕染开一片殷红，红得刺目。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初见他的那一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捧着一颗真心小心翼翼询问她是否愿意与他共白首？

　　“不愿意。”苏冉气若游丝，已经有些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了。

　　刺目的鲜血，终归让楚凉莫名生出不安，冥冥中，好似有什么东西他再也抓不住了。

　　他慌忙上前，将苏冉扶起来抱在怀中，“怎么会流血了？”

　　靠在他怀中的苏冉，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怕熬不住，咬破了舌头。”

　　如此浅显的谎言，偏楚凉还信以为真。

　　“这么多年了，你这倔脾气一点都没改，向本王服个软就那么难吗？”

　　苏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是他一再伤害她，却总逼她服软求饶。

　　雪花洋洋洒洒落在身上，苏冉忽然不想再追究什么了。

　　她闭了闭眼睛，轻声开口，“王爷能否许妾身一个承诺？

　　“就当是我们成婚第一年那般，陪妾身八个月可好？”

　　八个月，是她产子的月长。

　　若熬不到那个时候，就当是最后为自己编织一场美梦。

　　若熬过去了，也能用这最后的情分，让楚凉对他们的孩子好一些。

　　楚凉心中猛地一紧，不知苏冉为何会忽然间服软。

　　只是感受到她冰冷的身子，他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之后几日，楚凉果然守约，日日陪苏冉待在她的院中，没有去见叶岚。

　　只是偷来的美好，终究不能长久。

　　这日叶岚身边的丫鬟杏儿匆匆赶来，故伎重施以叶岚腹痛为由，将楚凉叫走。

　　“王爷答应过，要陪着妾身。”

　　苏冉拽住楚凉，眼中满是哀求。

　　“本王保证，只要确保岚儿无事就会回来陪你。”

　　又是这样的说辞，又是一去不返。

　　苏冉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她捂着嘴不住的咳嗽，鲜血争先恐后往外冒，很快便染红了衣衫。

　　“小姐，快喝药。”

　　小婵手忙脚乱帮苏冉擦掉血迹，将熬好的药喂给苏冉。

　　“小姐为何执意瞒着王爷，奴婢看得出王爷心中是有小姐的。”

　　“若当真心中有我，又怎会不知我病入膏肓？”苏冉苦笑道。

　　那些咳到不能入眠的夜，楚凉哪一次听到了？

　　那些被鲜血浸湿的帕子，他又何曾看到了？

　　她不想用将死之身把他绑在身边，平白惹他生厌。

　　苏冉摸着小腹，眼中仅存一丝亮光，“我现在乖巧些，懂事些，或许在我死后，他能念及这最后的情分，善待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