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伤感。

不知是近半年来我被补品滋养了圆润些。

还是他觉得我有用。

使得宋凌看我的眼神竟带着一丝情意，他抚摸我的手，安慰道：“清儿无需伤感。”

“有我在呢。”

见我不应他。

他起身坐在我身旁，搂着我的肩哄道：“清儿，都怪我曾经慧眼不识珠，才将你的心伤的这般，我如今好生后悔”

“你可还愿意嫁与我”

“我发誓我这辈子将对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即便他望着我的眼是炙热而深情。

可终究是太迟了。

我沉默片刻，随即温顺道：“容我考虑一下。”

他欢快的道了声“好。”

到了婆罗寺，他便以公事为由离去，还说一个时辰后，在寺门口相见。

而我早已随着他的离去。

上了另一条道路进了一处毗舍婆佛堂。

我预先躲在佛堂香桌底下。

等了片刻，终于响起了宋凌的声音，他说：“游空高僧，上次柳云清的婴儿诞生尚未成功，可否会影响她的气运。”

“若是她再次怀上，是否还能按照之前的法子”

游空高僧语重心长：“宋施主，老衲多次言明，你获得法子过于阴损”

“将你的病弱之体转嫁给孩童，这本就是无稽之谈”

“若宋施主执意如此，也无需再见老衲”

……

我只觉得他们所说之事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

我呆滞地坐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难怪你执意全力保孩子。

虎毒还不食子。

宋凌啊，宋凌啊，你的心，你的血，你从内而外，都是冷的。

是你一步步将我逼成了你。

宋凌从佛堂走后。

游空高僧将我扶起，“柳施主，还请你务必劝说宋施主，他执念太深。”

我自从得知宋凌每月要与游空高僧见面后。

便私下见了游空高僧。

他本就十分不赞同宋凌那样的做法，可奈何次次劝导，次次未果。

无奈只好答应陪我演这场戏。

11

在回宋府的路上，我娇羞地答应嫁给宋凌。

他似乎也格外高兴。

于是他回府第一件事情是宣布我们的婚讯。

订在腊月里。

他本来说无需年前，年后也行。

但我执意于此，他也应了下来。

因为我记得去年腊月正是我逃离宋府的日子。

我想这次我一定能逃脱。

半月的日子很快便过。

宋府张灯结彩，可来往的宾客却寥寥无几。

自从林太傅打压了宋凌以来，和他相识的人几乎人人敬而远之。

不过我丝毫不在乎。

我大婚这天和及笄那日一样，雪下得很大。

我抬头瞧一了眼窗外，院中梅花正如数绽放。

仿佛昭示明年是个好年头。

我依稀还记得那日，冬玥姐笑着打趣，“清儿今日及笄礼过后，就能嫁人了呢。”

如今我也算是嫁人了。

红烛摇曳的新房内，绣花绸缎的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我坐在其中等待他的到来。

宋凌一袭红袍，面带笑意地拿起一柄玉如意，他轻轻地挑开了我的红盖头。

这个场景我想象了无数次。

次次羞得满脸通红。

可真到这一刻，我出奇得安静。

他深情地唤了一声“清儿 ”，屋里的伺候人悉数退下。

晕黄的烛火照映在窗户上，更是映得床上的男人急不可待地褪去衣物。

我望着宋凌怔怔出神。

他身子瘫软七窍流血地躺在身侧，挣扎的开口：“贱人，你……”，吓得我恢复了一丝理智，迅速地将被子给他脸部盖住，又把桌上的酒和茶水全部浇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我依旧安静地坐在床上等待着。

直到我的鼻子也流血了，我才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宋凌，他嘴巴大张，眼睛充血而突出。

走得很痛苦。

我一边缝补一边跟他说话，从小时开始讲，讲了很多很多。

但他一句话都未曾回应。

这样的他才好，才像之前的我。

他死前应该是想到了我把毒药涂抹在胸前了吧。

也挺好的。

至少让他死前断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的眼睛也开始流血了，我知道是那毒药通过胸前的皮肤开始侵入体内。

我是活不了。

可我不想死在宋府。

我梳着儿时来宋府的发髻，穿着去年逃离宋府时的衣裳，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宋府走去。

毒素的蔓延使得眼神开始模糊。

恍惚间，我看见了冬玥姐，看见了徐嬷嬷，他们笑着站在宋府大门口向我招手。

我腿脚开始不听使唤了。

我慢慢地向爬了门口，使出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拔掉门栓。

血泪从眼角滑落，我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地笑，痛痛快快地笑了出来。

我说：“真好，我终于走出了宋府。”

第二日，上京的大街小巷都在传“听说没，京顺街尾住的宋家，昨夜发生了一桩惨案”

“你说的是宋副将那家人啊”

“是啊，新娶的夫人七窍流血死在了门外”

“那宋副将也死在了新婚之夜，七窍流血不说肚子还被剖开了，里面放了好多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些育子之物，最后听说还把肚皮又缝补上了”

“活脱脱像个怀孕四五个月的妇人”

“听说那玩意也不见了”

“哎哟喂，那可真是惨的咧”

“还有那宋老夫人一早听到消息也被当朝吓死在地”

“看来这宋府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