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探着开口：“唐煜，你是听到了赵姐姐和我说的话了吗？”

唐煜回过神，朝我点了点头。

我纠结地摸摸筷子：“那，我们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他摇摇头，轻声说：“不会。”

“唐煜，你可别骗我。”

“当然。”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要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

“世人大多对青楼女子带有偏见，这是我一介常人无法改变的。”

“可这并不意味着要永远顺从。”

“赵姐姐等了十三年，我跟在她身边三年。”

“她待我，比我的亲人还要好。”

“当初如果不是她，我可能也没有办法坐在这儿了。”

“我知她一生都渴求自由，所以，哪怕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帮她实现愿望。”

“自然，我也见不得别人诋毁她排挤她。”

我眼神坚定地望着他：“我那么执着地想买一间宅子，不止是为了我，更是为了她。”

“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

“因为，你在我心中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我低下头，没再看他：“所以，我觉得有些事还是应该和你说出来。”

说完，唐煜也开口：“我知道。”

他坐得板正，和在公堂上没什么两样。

“其实，我母亲曾经和赵姑娘也是一样的人。”

看到我吃惊地模样，他浅笑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了。”

“相反，我母亲从来不避讳谈及她的过往。”

“所以，我说我母亲找她，并不是借口，她是真的欣赏赵姑娘。”

“事实上，烟花女子大多身不由己，如若不是环境所迫，谁又会甘愿让自己置身于苦难之中。”

“可这世道，偏偏存在诸多的不幸和苦难，这哪里又是一个小女子能承受得了的。”

“我为官，便是承袭母亲的教导。”

“望百姓安居乐业，愿天下盛世太平。”

他望着我的眼睛：“市井之人有安身立命之所，勾栏里再少一个可怜人。”

“这便是我毕生所愿。”

16.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波折。

往后的日子，我们都慢慢回到了正轨。

得知我买了宅子，铁柱自告奋勇地带着他的兄弟们来帮我一起装修。

我和赵姐姐一同去采购物品。

卫七得了空，也会和我们一起。

不久后，宅子终于完工。

乔迁新居之时，我宴请了所有帮过我的人。

喝酒上了头，竟带着唐煜一起爬上了屋顶。

我一边喝着酒，一边和唐煜畅谈我的人生理想。

“唐煜，我给你那欠条还在吗？”

“在。”

“我和赵姐姐都商量好了。”

“到时候，我在宅子门口开个彩妆铺，一边帮别人化妆，一边卖我自己做的胭脂水粉。”

“赵姐姐擅长乐器，她打算在偏厅开个班，专教小女娘们弹琵琶。”

“我呢，得了空，再去西巷口替别人算算命。”

“这么林林总总算下来……”

我放下酒壶，掰着手指头：“大概还有两三年，我就能还清欠你的钱了。”

说完，我又傻呵呵地笑着。

唐煜端坐在我身侧，瞧着我滑稽的模样，竟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事，多久都能等。”

我望着天上弯弯的月亮，忽然又变得感性起来。

我朝着天空大喊：“妈妈！姐姐！你们，还好吗？”

我大笑着：“你们看到了吗，我也有自己的家了！”

说完，我便捧着我的肚子呵呵大笑。

今天，我真高兴。

唐煜看着我的举动，默不作声，只安静地待在一旁守护我。

冷静下来，我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唐煜，我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你命中缺个有缘人，对不对？”

他点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转过身看他，嘴角勾起一个神秘的笑。

随后，我从兜里拿出一沓塔罗牌：“唐煜，你抽一张，我帮你算算你的桃花运。”

唐煜不疑有他，按照我的话乖乖地抽了几张牌。

我仔细分析牌面，又故作神秘地摇摇头。

“上天告诉我，你的有缘人……”

我卖关子地停顿了一会儿。

唐煜急了：“怎么？”

我嘿嘿嘿地笑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完，我带着我晕乎乎的脑袋靠近他：“你信不信？”

唐煜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信。”

忽然，我又远离他。

从我背后拿出一枝桃花，强硬地塞在他手心，傻呵呵地说：“桃花运，不就在这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