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给林凡大哥的号召信。”

　　张道林上百岁的眼皮里，泛起了点点反光。

　　“好久没见着他了。”

　　双手抚摸着信封上的触感。

　　无需拆开，就已经知道了里面会是什么。

　　因为这封信正是自己亲自写完，交给林凡大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

　　张道林脸上才有了怀念，不解等多种神情。

　　怀念当年对酒当歌，少年气的时候。

　　不解为什么直到如今…林凡大哥仍然愿意再战。

　　信被轻轻收起，原先顽皮的语气也收敛起来。

　　“小李砸，你当上了天级将士，为什么领袖却只能隐姓埋名呢？”

　　张道林重新正视局长。

　　没有再继续装傻。

　　局长闻言，苦涩道：

　　“因为你们都太强了，强到令凡人害怕。”

　　说着，局长眼里泛起不甘。

　　那天级徽章也显得尤为滚烫。

　　“而我这种连山海盟的门都碰不到的废物，才会被选为零号局的局长。”

　　“可笑吧？”

　　局长自己说完，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脸上全是可悲。

　　而周围的将士都闭上了嘴。

　　零号局局长的战绩显赫。

　　钟天辰只是镇守北境。

　　而局长当时，直接攻破南境！

　　带领五百位将士，仅用了两天时间。

　　攻破了号称坚不可摧的南境边城。

　　独自一人更是将千人大军杀到溃散。

　　论布局智谋，零号局无人敢与其相提并论。

　　论单打独斗，整片大陆所有将士都不敢吱声！

　　令零号局所有人信服的成就。

　　如今却说是因为自己太弱，才当上了局长。

　　而局长却双手一摊，好笑道：

　　“弱者总是无法接受太过强大的存在。”

　　“他们可以接受天生神力，落地善言。”

　　“因为这些将来的自己只要够拼命，都能做到。”

　　“但他们不能接受人能一掌劈山，上天入地。”

　　“因为……他们自知做不到！”

　　说到这里，局长即使无奈，又是无能道：

　　“然而他们既害怕，又想要得到他们的保护。”

　　“近乎百年安定时，他们想要弱者抱团。”

　　“如今九八天灾重现时，他们又期待有一堆强大如神的人替他们默默解决。”

　　“这就是人性。”

　　不甘。

　　太不甘了。

　　局长说到这里，双拳已然握得流血。

　　他不甘自己没有被视为异类。

　　不甘做了这么多努力，结果换来的是人们的惊叹和崇拜。

　　而非与山海盟一般，被视为异类。

　　不甘自己还能成为天级将士。

　　这对自己来说，就是耻辱，赤裸裸的耻辱！

　　局长终究是局长。

　　他如此悲愤的发言，让全场陷入了寂静。

　　没人敢打扰他。

　　即便刘浩很想说在他心中，局长就是最伟大的榜样。

　　但看得出来，对于局长来说…这些话也都是耻辱。

　　张道林笑了。

　　笑声从隐约可听，逐渐变大。

　　眼里的不解神情散去。

　　“我懂了，林凡大哥…不，山海出山，该叫领袖了。”

　　“领袖不是圣母心泛滥了。”

　　“而是为了不再寒了山海将士骨，苦了山海将士心！”

　　笑声一传，竟声声入耳。

　　所有人的脑海里宛如雷公轰击。

　　顿感天地颠倒，脚步凌乱，纷纷倒地。

　　唯有天级将士勉强抵抗下来。

　　但脸上皆是不敢置信。

　　只是放声大笑，就对他们的精神造成这么大冲击？！

　　“小李砸，你说得对，领袖提出三个要求。”

　　“一是拿回本该有的权，二是拿回本该有的名，三…是本该千古流传的我们，不藏了！”

　　谈笑间，天地变色。

　　本还晴天郎朗，烈日高照的下午。

　　此刻黑云压城，滚滚雷电如同海上蛟龙。

　　而这一切，都是眨眼间完成。

　　在场包括直播间上亿人。

　　都没有察觉到天色是什么时候变的。

　　就好像在一瞬间，这群黑云就集结完成了一般。

　　这一刻，老天师张道林已然不再是糟老头子的模样。

　　刘涛和钟天辰那张反对的嘴，此刻张得老大。

　　直勾勾望着面前的老天师。

　　局长也笑了，轻言道：

　　“是啊，不藏了，没有资格入山海盟的我，只能为你们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啦。”

　　说罢，再次敬礼厉声道：

　　“零号局携江域所有将士巡捕，恭迎老天师出山！”

　　轰隆——

　　雷声响响。

　　却没有半滴雨落。

　　张道林轻轻抬起右手。

　　仅一个动作，空气宛如筑满了铁，所有人连一毫都动弹不得。

　　在周围的落叶也停留在了半空中。

　　“既然如此，回应领袖的要求，也为了能让大家服众，得露一手才行。”

　　张道林双眼望去眼前两座高峰。

　　龙虎山旁因有多出四处山峰，故也被称为五指山。

　　但挡在龙虎山前的两座山峰。

　　太碍眼了。

　　道道雷电在他指尖流转。

　　“老夫可就不客气了！”

　　手指朝下一划。

　　电流两点一线。

　　汇成一条笔直的蓝青色线条。

　　刹那间。

　　所有人耳中只剩下轰鸣。

　　世间所有声音都被夺走。

　　狂风席卷，树木东倒西歪。

　　大地震动，地面裂出道道痕迹。

　　所有人眼前皆是无比晃动。

　　顶上的直升机更是被吹得险些坠机。

　　那发亮到极致的光芒，在所有人身后闪起。

　　维持了多久。

　　没人知晓。

　　因为听觉被雷轰夺走。

　　视力被极致光芒夺走。

　　体感被剧烈震动夺走。

　　就好像陷入了梦境，无法动弹的梦境。

　　人们只在这一刻，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相同的两句话：

　　‘万雷如雨，高峰如平地。’

　　‘如雨倾泻，雷鸣轰耳。’

　　……

　　不知过了多久。

　　足以摧城的黑云渐渐散去。

　　众人发现自己原来可以呼吸。

　　其中最先回过神的，不是那些天级将士。

　　而是远在天边的上亿在线观众。

　　待光芒渐渐散去。

　　摄像头多了许多炫光。

　　但仍然能够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

　　周围的树，全吹倒了。

　　周围的地面，全裂开了。

　　而…

　　面前阻挡在龙虎山前的两座高峰。

　　消失了。

　　彻底消失了。

　　只留下一片一览无遗的空地。

　　上亿人的数个直播间。

　　凑不出一句话。

　　大家都看呆了。

　　有部分太过震撼的，连手机都没有握住。

　　仍由手机砸到自己脸上。

　　直播的画面宛如静止。

　　龙虎山上被夺去各种感知的人们，也宛如一尊尊活生生的雕像。

　　可直播间也宁静了。

　　只有在线人数还在不停的跳动。

　　人数达到数亿。

　　最终。

　　一位最后进来的观众。

　　打破了这满屏的沉默。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