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和陆柒呈是前后脚，还有消防车一起，消防员锯开车辆，将东澄送上急救车。

　　看到急救车上，东澄的心率在50到60的区间内，还算稳定，没有大幅度的起伏。

　　顾染这才松了一口气。

　　急救的医生带着眼镜，看起来是个三十多岁的高瘦男人，他看着顾染紧张的模样，“你是病人家属吗？要陪同上车吗？”

　　顾染点头，刚才伸出手与医护人员的手牵着，要爬上救护车，就被陆柒呈扣住了手腕，从救护车上拉了下来。

　　顾染一个踉跄，摔到陆柒呈的怀里，几乎是瞬间，如同条件反射一样的，就反弹了回去。

　　感觉到顾染本能的抵触，陆柒呈有些不悦。

　　从前每天都缠着自己肢体接触的人，今天连碰一下自己，都如同惊弓之鸟？

　　“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陆柒呈冷笑。

　　被陆柒呈抓住手腕这让顾染很不好受，同样陆柒呈也一样。

　　陆柒呈松开了顾染的手腕，和急救医生道：“她是凶手，需要到警察局接受问询，不能和你们一起上救护车。”

　　“车上那个受伤的男的。”

　　陆柒呈指着东宴，“他是病患的哥哥。”

　　救护车就在顾染的眼前合上了车门，然后沿着山路开了下去，顾染看着几乎成消失在眼前，无力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经历了一场生死，顾染疲惫的蹲在了地上。

　　而陆柒呈在顾染身后，单手插口袋。

　　“你哥哥的死和薇薇没有关系，但你伤害薇薇，我会让你付出百倍的代价。”

　　顾染现在害怕失去的，只有哥哥的儿子了。

　　那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顾染站起来，不如往常的颓靡，也不如往常的逆来顺受，而是指着那四两撞在一起的跑车，解释道：“陆柒呈，你学律师就是来颠倒黑白的，你看不到现在的场景是什么样的？”

　　陆柒呈：“我不是事故鉴定科，也不是交警和保险公司，不需要看是为什么发生车祸。”

　　“还有顾染，你不要忘了我是为什么，才学的法律。”

　　陆家从政，但是自从陆父陆母意外去世后，顾父就代理了陆家家长的职责。

　　陆柒呈高考后的志愿填报是顾父的意思，为了让陆柒呈能够进入顾氏，成为顾氏法务部的部长，帮助顾家企业。

　　想到东宴不久之前说的，顾染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一直和顾氏有合作关系的陆柒呈，深受顾父信任的陆柒呈，甚至进入了董事会的陆柒呈。

　　会不知道顾氏的账被人作假，出现大规模的亏空？

　　顾染看到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想到新闻上登报的父亲死的惨状。

　　是他害死了爸爸吗？

　　因为自己妄想着，不该得到的东西，喜欢着不该喜欢的人？所以陆柒呈害死了爸爸？

　　顾染往后退了两步，脸上一抹清泪：“陆柒呈，我爸爸从你15岁开始就养着你，对你比对哥哥和我都要好，而你逼死了他。”

　　陆柒呈俯瞰着顾染，又是同样的雨日，同样蔑视的眼神。

　　“顾染你以为，我和你之间的仇，只有乐清和孩子吗？”

　　顾染一愣，“你什么意思？”

　　顾染看着陆柒呈冷笑的嘴角，但陆柒呈却不说了。

　　因为乐白还在场。

　　乐白看着陆柒呈和顾染吵架，不想凑热闹，等到顾染被陆柒呈责备完，才故意挑拨的道：“柒呈哥，这么大的雾，顾老师也是看不清楚，她不是有意要站在路中间的。”

　　“我没有站在路中间。”

　　陆柒呈见到顾染辩解，“你还要狡辩什么，我看到了你在起点位置挥旗的视频，谁的旗手在路中间挥旗？”

　　“你想死，别来找晦气。”

　　见到和陆柒呈解释不清楚，顾染反倒是冷静了，总归这也不是第一次被陆柒呈误解。

　　眼前的这个人，无论别人说什么都相信。

　　不论顾染说什么，都不相信。

　　顾染看了一下时间，时间不早了，她要回家照顾顾灿灿了。

　　顾染沿着人行道走下山，却被陆柒呈拦住，“你又想畏罪潜逃？”

　　“到下班时间了，我没有时间陪你们玩这些无聊的游戏。”

　　“顾染，谁说这是游戏了，这是你在赎罪。”

　　陆柒呈不管顾染愿不愿意，将顾染塞进车里的后座，将车开进了警察局。

　　早已经过了和顾灿灿还有孙姨约定的时间，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顾染愈发的焦虑起来。

　　但她根本脱不了身，被陆柒呈监督着的警察，只能一直耗着顾染。

　　已经半天了。

　　眼见着夜色昏黑了下去，顾染站起身，时隔很久的一次发怒。

　　“我说你们去找鉴定，为什么一定要来质问我？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为什么你们不相信，还是要一直问我？”

　　警察也无奈。

　　“第一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已经坏了，无法观看到当时发生的事情，而后面几辆车因为大雾，根本就无法看清楚，前面一辆车发生了什么事故。”

　　陆柒呈不走，警察也只能理解成，陆柒呈知道实情，而顾染说的不是真相。

　　顾染不会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同样的逼供，顾染绝对不会在陆柒呈面前，被陷害第二次。

　　于是两人就一直这样僵持着。

　　陆柒呈一言不发，浑身的气场却越来越冷。

　　警察看到陆柒呈的气场，很多话憋在嘴里说不出来，例如对于现场的一些质疑。

　　警察只能道：“事情交代清楚了，就能回去。”

　　“我说过了，是陆薇薇一脚油门，将前面的两辆车，全部都撞毁了。”

　　“薇薇不会做这种危险的事情。”陆柒呈平静的回复。

　　顾染冷笑看着陆柒呈，“那你觉得是我站在路中间，因为东澄着急避开我，所以导致的车祸。”

　　陆柒呈：“不是吗？”

　　“电话留言证明，你有对薇薇动手的意思，出发点的视频也表明了，你有站在路中间的习惯。不论是不是你的主观意愿，对于这件事你都存在动机。”

　　但紧紧凭借这些，无法给顾染定罪，还要顾染自己承认。

　　警察又接着问道：“前因后果呢？陆小姐为什么会提前加速，四位车主又为什么会在山路上比赛？而且大雾天，每一个人都提速到了250码。”

　　“最关键的是，顾小姐你为何会上山？”

　　这些顾染都解释过了。

　　陆柒呈耗费了很多时间，也觉得心生厌烦。

　　“大雾天薇薇不会加速，除非她想死，薇薇和东澄之间，也没有什么婚约。”

　　“你说的是假话。”

　　顾染有些疲倦了。

　　“那陆律师说说，我到底是为什么，要自寻短见？”

　　陆柒呈被顾染反问，看着眼前这个一贯低头，不反驳的顾染。

　　顾染从前从未和他抵嘴过，小时候是个小跟班，陆柒呈说一，顾染从不说二。

　　今日顾染居然学会狡辩了。

　　陆柒呈想起来顾灿灿，似乎想到了什么。

　　“因为那个小孩，所以你不准备死了？”

　　“陆柒呈你放心，我已经因为你死过一次了，我绝对不会因为你死第二次，我也会照顾好灿灿，让我哥哥和爸爸安息。”

　　“更会调查清楚顾氏集团的案子，让我父亲沉冤得雪，让那些奸佞小人付出代价。”

　　陆柒呈不将顾染的宣誓放在眼里，也不将顾染的决心放在眼里。

　　“做过的事情是藏不住的，藏起来的钱，也不可能不翼而飞。”

　　陆柒呈认定是顾父偷了公司的财产。

　　又说起来顾灿灿。

　　“那是个自闭症患儿。”

　　陆柒呈和顾染讨论起来照顾孩子的事情，让警察摸不着头脑，话题换得太快，但警察不敢叫停。

　　“而且他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和哮喘病。”

　　随意的一个小意外，顾灿灿这个孩子都会没命。

　　顾染想到那个孩子，难免心刺痛，她一直以来都喜欢孩子，可惜她没有当母亲的机会，那场车祸让她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失去了成为母亲的机会。

　　“我会照顾好他。”

　　“行。”

　　陆柒呈没有再逼问顾染了，准备用现实击溃顾染，告诉顾染她做不到。

　　“孙姨不知道那个孩子，有这么多病，只以为他身体不好，你居然放心让孙姨照顾那个孩子？”

　　孙姨会照顾孩子，但是家中是没有药。

　　药都是陆柒呈去医院开的处方药，昨天刚好用完，今天新开的，现在还在陆柒呈的车上，没有送回别墅。

　　想到孩子可能存在的危险，顾染站起身，直接就要离开问询室。

　　小警察刚要拦住人，就被一旁的老警察叫住，轻轻摇头，罪名没有坐实。

　　“陆先生，这个事情后续，接下来怎么处理？”

　　陆柒呈看着警察记录的，重复好几遍的闻讯记录。

　　沉吟了片刻，才道：“山路，下雨，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