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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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洛回厢房梳理一番,出来的时候已由一个翩翩佳公子变成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雪白的狐裘大氅将苏洛粉嫩的小脸衬托得剔透白皙,一支精致的云鬓花颜金步摇在她发饰的珠花中灼灼生辉,她身姿婀娜,立于白雪中犹如九天仙女落入凡间。

  浅浅淡淡地一笑,竟让刘郢看得痴了。刘郢只是觉得她女儿装很美,却不想竟然是这般惊世骇俗,倾国倾城。

  苏洛连叫了几声刘郢,刘郢都没反应过来,子苏心中叹道:“郡主的女儿装连女子都为之惊叹,何况你一个对之动情的男子。”

  只见苏洛低下头,若有若无地看着地上被踩压得斑驳的路面,淡淡地道:“太子殿下,您鲁莽了。”

  刘郢方才顿悟,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随苏洛一道进了入宫的马车。

  大殿之上,苏洛丝毫不在意朝堂上文武百官露出的与刘郢同样惊艳的眼神,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兆庆帝那双忽明忽暗的眼睛,今日是她苏洛作为青洛郡主首度女儿装展现于人前,当所有敕封的礼仪结束,兆庆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看着旁边的香炉袅袅蒸腾的青烟,不悲不喜地道:“想不到,倒是比你母妃出落得标致。”

  苏洛甜甜地笑了,一笑倾山河,让所有的物事都为之失了颜色。可她却淡淡地道:“体之发肤,受之父母,只是这生育之恩却无以为报了。”说着重重地向兆庆帝鞠了一礼。她这话,文武百官听不懂,可兆庆帝是深知其意的,脸色变了变,不快地道:“有本奏来,无事退了吧!”

  文武百官鱼贯而出,苏洛转身要走,却被兆庆帝叫住。兆庆帝遣退了所有人,走近苏洛,看进她眼里,道:“你是个聪明的人,聪明的人就应该知道做事要拿捏得当,掌握分寸。”

  苏洛卑微地道:“苏洛一直谨记皇上教诲!”

  兆庆帝沉着目光道:“我看了你这面容与青儿的何其相似,想撕了毁了,可我那郢儿可是喜欢得紧呢,你说如何是好?”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狠戾。

  苏洛从怀中掏出黑色的匕首在手中把玩,道:“皇上若是不喜,毁了便是,这刀乌漆麻黑的,说不上上成,可若是割皮破肉还是毫无痛楚的。”

  兆庆帝看她面色平淡,眼中神情复杂,突然笑着说:“如此岂不是可惜了这张脸了,我倒是想了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说着举起手拍了两掌,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一个盈盈弱弱的女子,与苏洛年纪相当,面容却逊色不少,苏洛看着那女子,微微地笑了。

  兆庆帝道:“她叫吕拂,从此便伺候你吧!”

  苏洛拜谢。

  兆庆帝却道:“尹州府已汗半年有余,民不聊生,朕须一百五十万两黄金,几日可凑足?”

  苏洛依旧把玩着匕首,淡淡地道:“三日!”

  兆庆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颤声道:“好你个苏望山,好你个苏家大业,好你个苏洛,朕要凑足这一百五十万两都要足足三个月的时日,你们竟然用三日!哈哈哈哈哈,三日啊!好一个三日!”说到最后,兆庆帝的声音变得竭斯底里起来。

  苏洛依旧是那种淡淡的表情,仿佛眼前的这个帝王不存在一般,道:“皇上若无他事,苏洛先告退了。”

  兆庆帝摆手让她离开,苏洛带着吕拂出了宫门。

  第二日,陵安的大街小巷都传得沸沸扬扬,说苏洛是绝色的女子,倾国倾城,至于为何从一个谪仙般的男子变成一个女子,倒是众说纷纭,有说是狐仙俯身,有说是仙子下凡,有的直接听信了兆庆帝圣旨所说的为了避过劫难而拿女儿当男儿养,唯独没有人往事实的真相去猜测。

  当宋娇娇将这些流言蜚语一字不差地告诉苏洛时,苏洛只是淡淡地笑了。宋娇娇看着她绝艳的面容,叹了口气道:“你这张妖媚的面孔现世,不知是福是祸?”

  苏洛却不理会她,品着茶道:“姐姐,父王的离去,苏洛是有愧的!”

  宋娇娇凉凉地笑了,凄然道:“他活着的时候不是我的,死后我还能有什么念想?”

  苏洛摩挲着茶杯,淡淡地道:“姐姐,你走吧,陵安呆不得了,你若在此,我总是不放心的!”宋娇娇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仿佛要握出点什么来。

  第二日,宋娇娇便收拾了衣物细软,趁着天色初明,城门初开之时,悄无声息地离了陵安,至于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与此同时,苏洛三日后凑足的一百五十万两黄金,由那一匹匹精壮地大马拉着马车,源源不断地运入宫中,惹得城头百姓驻足观赏,不明事理的,还会在心中犯嘀咕:这皇宫大内不知又运入什么大批的珍奇玩意,这宫中的主啊,一日一日换着戏玩耍。

  而苏家在陵安的一百八十家商号的管事在沛王府进进出出。几日来苏洛足不出户,一道道契条和指令却频繁发出。

  这些日子,子苏和吕拂都跟着苏洛,形影不离。

  这日苏洛得闲,坐在亭子中品茶,子苏在旁边一道一道地沏茶。吕拂站着不说话。

  苏洛看着满池的河藻,淡淡地道:“子苏姐姐,春天是不是来了?”

  子苏淡淡地笑道:“你近日是忙昏了,腊八方才过去,春节还须几日才到的。”苏洛淡淡地“哦”了一声,又继续问:“吕拂,今年多大了?”

  吕拂恭敬地俯首回话:“回郡主的话,吕拂今年十六了!”

  苏洛品了一口茶道:“十六了,过了年,我也满十六了,十六是个花样的年纪!若是父王母妃在,该是张罗着苏洛的婚事了。”说着,眼前仿佛蒙了一层水雾,迷茫不清。子苏看着苏洛这般忍忍,心疼地道:“郡主,死者已矣,生者当珍重,你看着满池水藻,来年又是绿绿葱葱!”

  苏洛顺着她的话,看着池藻,眼睛一眨不眨,却又淡淡地问:“吕拂可曾许了人家?”

  吕拂小心地道:“爹娘去得早,未曾许人!”

  苏洛淡淡地道:“你天庭饱满,是个有福之人,日后定能许个好人家,只是这福祸相依存亡,就不知是福是祸了!”

  吕拂惊讶地看着苏洛,不说话。

  苏洛又道:“子苏姐姐,我记得你只比娇娇姐姐小两年,可有何打算?前些日子,我遣了权伯走,他老人家说年纪大了,走不动了,要赖在府中,你说这如何是好,姐姐帮我去劝劝吧?”

  子苏低头回道:“郡主,权伯和子苏一样,习惯了伺候王爷和郡主,如今王爷不在,断是离不开郡主的!”

  苏洛听了这话,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们这又是何苦来!”

  子苏不语。

  当夜,苏洛一人坐于厢房内品茶,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子苏不在,苏洛自斟自品,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一盏茶后,从窗外栀子花木丛中闪出一个藏青色的身影,苏洛微微笑了。

  那人进了屋,在苏洛对面坐下,也饮起茶来。

  苏洛道:“我算算也就是在今日了,因此在此等候楼主!”

  司马城看着她略微瘦弱的身子,叹了口气道:“苏大小姐何苦如此负累!这些日子你急着处理陵安一百八十家铺子,遣散下人和宋娇娇,你意欲何为?”说这话的时候,司马城眼中闪烁着痛惜的光芒。

  苏洛只顾着品茶,也不看他,淡淡地道:“苏洛此番作为,自有打算,就不劳楼主费心了。”

  司马城抓着她的手道:“你莫不是要?”

  苏洛不语,又道:“多日来苏洛一直在揣摩你与爹爹的约定,不得其解,近日心静下来却通透了许多。”然后站起来拿了个黑色的匣子放到司马城面前,道:“这是你邹国境内所有商号的地契商契,如你的愿了,至于你与父王的后半个约,就不用你费心了。”

  司马城淡淡地道:“你可知我们的另外一个约定是何约?”

  苏洛淡淡地道:“若是我猜得不错,父王定是要你护我周全的,如今看来,我并无性命之忧,就不劳楼主费心了。”

  司马城看着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最后淡淡地道:“世上本没有元辅这个人,只有一个司马城三十六楼楼主。”

  苏洛微笑。原来司马城就是落霞庄主人,那落霞庄庄主元辅不过是一个幌子,司马城又道:“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可护你周全,你勿须如此忍忍!”

  苏洛的声音冷冷:“原本我对你恨之入骨,今日之后,我们两清了,你我二人互不相欠。请……”做了个送客的姿势,示意司马城离开。

  司马城笑道:“你如此决绝,我若是拖泥带水,倒是不合时宜了,也罢,终究是要舍弃,便这样断了吧!”最后的这些话,却不是对苏洛说的,而是在自言自语。

  苏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冷冷地自言自语道:“苏洛,你这般活着,可开心,父王母妃,你们看洛儿这般活着可开心,倒不如死了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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