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给大爷笑一个。”

“嘻嘻，奴家这几天可是好想你啊。”

“……”

此时在我面前，出现了一副莺莺燕燕，酒池肉林的画面。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来到了一家妓院。只是看着搂在一起的那些男男女女们，我一时间却无法想起自己到底是为何而来。

我只是十分迷茫的往前走，鬼使神差的就上了楼，推门走进其中一间闺房。

闺房内一片素白，窗帘、床幔皆是由白纱所做，飘飘荡荡的落在地上。

正在我打量着屋内布置的时候，突然却听到身后响起了一声轻吟。

转头看去，只见纱幔晃动，床上有个女子缓缓起身。

她睡意朦胧，眼睛里带着一层雾水。肩膀上的薄纱滑下来，露出圆润的肩头。

那是个十八九的姑娘，瓜子脸柳叶眉，我定睛看着她，仿佛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么美的人。

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一阵拍门声。

“花烟？花烟？快下来，李公子等着呢。”

这声音尖又细，像极了市井中的妇人，听的让人皱眉。

伴随着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床上的姑娘把被子掀开，露出一具雪白的酮体。

花烟？

真是人如其名，她就像花一样美艳动人。

然而此时，花烟起床后，当即就穿上肚兜，套了一件红色的薄纱裙幔，踩着绣花鞋走到梳妆台前。

她先是捋了捋鬓角，接着好像还是不满意。皱着眉头坐在铜镜面前，仔细的打量自己的面孔。

我走近了几步，站在花烟的身后。

铜镜里面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只照出了个大概，可尽管如此，花烟还是从匣子里拿出一枝眉笔，欣喜的给自己描眉。

她把眉毛描的又细又长，画完了一道，又换了手给自己画另一道。

我站在她身后，忽然觉得镜中的面孔扭曲，鼻子眼好像都挤到一块去了，好像一个漩涡似的转动。

花烟依然不管不顾的给自己画眉，青丝垂在颈间，皮肤白皙如玉……然而镜里却是一副恶鬼的模样！

我一惊，连忙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个仔细。可她还是她，少女面容，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眼睛出现的幻觉。

是我看错了吗？

我将信将疑的瞧了一眼镜子，镜面上老实的照出花烟的面孔，和坐着的花烟一模一样。

不等我再想，已经静了许久的门被粗暴的再次敲响，还是刚才的声音，如今却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花烟！你好了没有，莫不是又在照镜子了？一个物件能抱着睡觉不成？天天跟着了魔似的，赶紧讨好李公子才是要紧的！”

那花烟脸上羞恼，急忙拉旁边的一块红布将镜子盖上，冲门口大喊道，“妈妈莫急，奴家这就来了。”

说着她三步并做两步的推门而去，随着门被推开，外面的景物一下子明朗起来。

我趑趄的跟上去，跟着花烟下了楼，又回到了刚进来的地方。耳边满是觥筹交错的声音，女子杂乱的娇语。

我抬眼望去，楼下摆了几个红木桌子，莺莺燕燕环做在嫖客的身上。

“花烟，花烟在做甚？我还请不动她了吗。”一个人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将杯子一掷，碎了老鸨一脚。

我认出他就是埋尸的人，梦中的那个锦衣男子。

“哎呦呦。”老鸨故做责怪，转眼又是一片笑脸，脸颊上苍白的粉抖动不已，抬手拽了一个人，“这不是在这吗，我们家烟姑娘，还等着您给给她赎身嘞。”

花烟一个不稳，跌到李公子的怀里，随手环住了对方脖子，脸上娇笑一片。

她细声细气的说道“奴家哪里敢呐，日思夜想着挂念着，生怕您忘了奴家呢。”

李公子怀里一片温热，又听花烟这样说，心里得意的很，他醉醺醺的倚在椅子上，一边吭吭唧唧的应着。

到底是老练，李公子一会就被她哄的没了脾气。两个人卿卿我我的腻在一块儿，手里的酒杯空了几回。

许是花烟看着差不多了，便贴在李公子的耳边轻声说话，接着李公子暧昧一笑，跟着起身了。

不用听我也知道，花烟这是要他留下过夜，翻云覆雨。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与我擦肩而过。脚下仿佛万斤重，怎么样抬不起来。

他们不一会就上了楼，女子手扶在木梯上，慢慢的消失不见。

楼下还是欢畅无比，我神色恍惚，怎么样也想不起来我是来做什么的。

不一会，一阵悦耳的银铃传来，像燕子似的飞出几个姑娘，一样的衣不蔽体，脚裸处系了铃铛，走动间响个不停。

她们站定就开始舞动起来，纤细的腰身不足一握，白皙的身体也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嫖客渐渐的被引了魂，看的入迷，手里的酒也停了，声音也小了下去。瞪着浮肿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那几个舞女。

真是纸醉金迷之像，我别开了眼，正好看见了一旁的老鸨，她头上一朵大红色的花，脸上白粉厚重，笑的正得意。

忽然间，她愣住了，惊恐万分的看向一处。

我也疑惑起来，顺着她的目光去看，楼上有火光跳跃，渐渐的攀上木梯。

火光是越来越盛，纸糊的窗户被烧的卷曲起来，露出黑洞洞一片。众人的注意力此刻都被舞女吸引，竟没有人知晓。

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伸出手想去推旁边的嫖客，手却从他背上穿过，碰不到任何东西。

这时老鸨嘴唇抖动，脚下生钉，良久大喊了一声，“走水了!走水了!救命啊！”

她的嗓门大而尖锐，现在又是贸足了力气的喊，众人差点被吓掉了魂，各自从他们的美梦里醒过来。

木桌纱帐纸灯笼，大火疯狂的蔓延。没有人救火，众人心中恐慌，跑的人仰马翻，老鸨更是吓的瘫在原地不动。

我跟着人流往外跑，却迈不出这个地方，手摸上去像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他们都看不见我，挤着往外跑，从我的身体里穿过，惊慌的从门里迈出去。

火烧到了楼下，二楼还有尚未下来的妓子，尖叫着呼救。烧出的黑烟卷卷，呛的人呼吸困难，我却丝毫闻不到。

甚至在这种情况下，我竟然心里还在想着花烟。

她怎么还不下来，不会死了吧？

我看向花烟的房间，那里火烧的最旺，雕花的木门咕咚的倒下来，滚滚的黑烟扑出来。

我想上去看看她，没走了几步，一个男子迎面而来，身上的锦衣沾满了灰尘，衣角的银线被烧的翘起来。

老鸨好像是叫他李公子的。

李公子慌张的下了楼，花烟却没跟下来，我正疑惑着，却见楼梯上滚下来一个人。

花烟换了一件红色薄纱，从楼梯上滚下来。我吓了一跳，她脸上满是污血，混着脓水，表皮被烫的萎裂开来，依稀能看见里面红彤彤的血肉。

头发引了火被烧的几乎精光，黑漆漆的发渣黏在头皮上。

花烟手里抓着一把剪刀，应该是用来剪断燃着的头发，谁想这个时候她脚下一个趔趄，从楼梯翻滚下来，剪刀甩的老远。

许是摔伤了身子，花烟站不起来，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伸出手指血淋淋的手指攥住了李公子的衣角。

李公子看见花烟的脸立马吓的魂飞魄散，只觉得是恶鬼扯住了他的身子，于是拼命的往她身上踹。

花烟被呛的嗓子干涩想说话，但发出的都是嘶声。

救我……